青衣门纵横武林已有多年,门下素来豪勇精干,那李四更是青衣门中的好手,向来不曾这样慌张。但这次遇到的事,没有一件见识过,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也怪不得乱了阵脚。
青衣门下李四等人,本来同着店老板王二,把尸体抬到店后的储藏杂物食品的地窑,这事应当很快。可这次青衣门被虫咬死的人不少,再加上丁坚一伙的遇难人员,那是更多了。而相对来说,消耗了多少人,能帮忙的人手便减少了。因此上搬运了好一阵子,才算完事。李四在放下最后一具尸体后,跟着王二离开地窖,刚要回转大堂,窑内便发生了异变。等到他冲破后门,逃回大厅,跟着他的青衣门下,死的只剩他一个。
程青衣安抚过后,胡西西又连问了李四几次,还是得不到回答,那李四站在那,只晓得脸发白,大喘气,却是一句也说不上来。
宁采臣摇了摇头,说道:“不要问了,我们去看看吧。”谁知他说了这句后,没一人出声赞同,彼此大眼瞪小眼,却不肯挪步。
胡西西道:“宁公子,情况不明,冒然冲进去,不太妥当。”说话间,后边已然没了响声,想来是死光了。
宁采臣听了胡西西的话后略显现诧异,没想到连笑弥陀也会说出惧意的话,想着少林长老应该好些吧,又瞧不出来。水镜大师面无表情,从事态变坏后,他就一直这样,也不知在想什么。十方人小,自然是没啥意见。丁坚不用提,就知道发抖了。赵四微皱眉头,随着情况越来趣坏,她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到后面,也未必会没事!”宁采臣说。
程青衣看着赵四,问:“四小姐以为呢?”
赵四轻跺了下脚,“采臣还是年少,勇猛的很。不过,去还是要去的,只是要小心在意,不要做多余的事,也不可冒昧出手。”
程青衣叹了口气,说道:“宁公子貌似书生,胆子却大,反而是我等老江湖,倒吓怕了。”
胡西西听了,暗暗惭愧,双手相互握了握,“喀喀”几响,大声说道:“既然这样,兄弟们,拿点精神头出来,别让人说青衣门经不起打击!”这话说过,青衣门下,齐声吆喝,各各磨拳擦掌,场面振奋。
当下众人合在一起,宁采臣,赵四,程青衣打头,迈步向店后前进。店后的路仍是一条巷子,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后院。入了后院,便发现黑影重重,站满了人。那些人身上各带伤痕,其中一个听到宁采臣等人的脚步,回头瞧了瞧,却吓了众人一跳,只见这人的脑盖没有了,露着空空的脑壳,竟是先前被吸干脑浆的青衣门属下阿三。宁采臣吃惊之下,再看别人,每个都是方才已死的人,死人竟会复活,怪不得李四会慌乱成这样。
阿三瞪着眼,眼内凶光毕露。胡西西倒吸口凉气,“是阿三!”叫了名字后,便没能再说什么。水镜扫视院内,忽道:“尸阵内被围的,可是王施主?”程青衣先还不知王施主是谁,愣了愣后,才看清尸体并不是散站着的,而是围拢着一个人,那人竟是店老板王二。宁采臣不由奇怪,说道:“王老板怎么没事?”胡西西说道:“这人怕不是简单的店老板,我才进这店就觉得他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图谋?”
赵四“哼”了一声:“胡当家的果然机警,你是指这家店的招牌太新么?”
胡西西说:“正是,那面酒旗太新,不象是此店的物件,如果要修饰旧店,不应该只做面新旗。”说着话,死亡者们开始攻击王二,王二手中拿着二柄木剑,剑身乌黑,舞动之中如一团黑云,卷住了死人。看了几招后,大是疑惑,没见过这样使剑的,剑招所指,尽是在尸人周围空点,没有一剑是伤敌的,奇的是那些尸人在这样的剑招下却不能伤到王二,被剑招所困,逼近不了,只在他身旁张牙舞爪狂蹦乱窜。
十方捏着鼻子,“好臭,这些人腐烂了吧。”又向水镜问道:“师父,死人又活了,难道变成了僵尸!”水镜还没有回答,赵四在旁叫道:“阵内的人,可是道教茅山来的?”王二沉着脸,在僵尸的包围中说:“四小姐果然博古通今,知道我是茅山的人。不错,我正是道教茅山派,道号知秋一叶。”
道教茅山不是武林门派,胡西西见闻虽广,出了江湖就不知道了。那知秋一叶在道教算得上流,道术精湛,济世救人,名气很大,但不在武林行走,知道他的人却不多。
胡西西“哦”了一下,说道:“怪不得,原来是知秋道长,请问这些可是僵尸?”
知秋一叶将右剑交左手,一手使双剑,腾右手摆了摆,“不是。”又道:“不要过来帮手,不要用兵器!”才说完,丁坚拔刀在手,挥刀砍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尸人,口中叫道:“我来帮忙,斩!”全然忘了进院之前赵四说的不要妄动的吩咐。知秋一叶大叫:“不可!”丁坚急收,哪里来得及,那尸人躲都不躲,让刀砍中,顿时起了变化。但见那尸全身扭曲,皮肤由绿黑转化成无色,渐渐透明,手足四肢象水一样流动,长短伸缩不定,五官大多消失,只留下了一双闪烁的绿眼。丁坚“啊哟”一声大叫,向后跳开。程青衣道:“怎么?”宁采臣大喊:“是虫,这不是僵尸,是虫子!”赵四道:“不好!”纷乱话音下,知秋一叶眼珠都瞪得要掉出来,大骂:“丁坚是个大混蛋!”双手剑圈了个圆,布起了个黑罩,护定了自身。几乎同时,成透明形态的尸人身子暴涨,伸出许多细长的触须,连到了周围其它死亡者,瞬息间,扇形推波般将所有尸体变为水质。然后,死亡者们嘶哑狰狞,融会到了一起,沿着院落四周,极速流动,将所有人围困在了院中。
程青衣高声说道:“靠拢,不要碰它们!”青衣门下闻声而动,聚集在了一起。赵四运寒冰真气,防备发难。却听丁坚大呼小叫,扔了刀子,高高跳起,平生之中,以这次跃得最高,别的不说,轻功是大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