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一叶既然得胜,那边宁采臣也便按他的办法,凝神聚气于指间,十指弹跳,在周围的黑衣人身前挥了挥,只听得吃吃异响,已运用指气将黑丝割断。丝线一断,黑衣人哗的一下垮了。一着得手,便不再留,和知秋一叶二个,乘胜追击,打挎了十多个人偶。
十方这边,却是遇到了困难。他的兵器是三节棍,没有锋刃,却怎么割?他又没有宁采臣的本事,可以气抵刀,也不象知秋一叶,把一柄木剑当铁剑,总之功力不够,抡着棍子,只是上下狂扫,打的牵线木偶倒了又起,起了又倒,就是没法拆散了架,时间一长,被这些打不倒的黑衣人前扑后继,围了他团团转,就只伴得招架,再无还手之力了。这一来,急得他呜哇乱叫,“公子,知秋,快来帮我!”
知秋一叶叹了口气,原也不指望他能起作用,只是先前黑丝没有沾上他,那便是说对方没有发觉他们是三个人,于是让他后面埋伏,拿他当作了一着奇兵,谁知算得不准,刚一接触,就让对方用人偶识破了,反倒成了累赘。看看敌方人偶还多,自己抽不了身,当下伸手怀中,掏出了几张道符,扔了过去,口中念道:“疾!”那几张道符刷的一下飞出,化成了几片飞刀,如有灵性,追着十方的人偶,便来划那些黑衣人身上的线。只听得线断之声不绝于耳,十方身前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在三节棍下粉碎,这一次是再不能立起了。
十方松了口气,说道:“多谢道长!”
三个人扫荡了阵,将人偶们一一击破。没多久,楼梯上就只剩下了拆散的肢体,所有的人偶都打倒了。杂乱的打斗声一歇,知秋一叶便说道:“靠拢了,小心他还有后招!”一边说一边收回了还在飞舞的道符。
十方和宁采臣跳到知秋一叶身前,三个人背靠着背,防范着暗里的人偶师。过了会儿,四下悄悄的,却是没有了动静。
宁采臣微微皱眉:“怎么了?他没有人偶了么?”
知秋一叶手一挥,方才收回的道符又放了出来,在三个人身前围了一圈,竖着排列成了一道外防,并不住旋转,一面口里说:“采臣,这些黑衣人都是聂家村的,你应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宁采臣听了,心下一紧,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疑问,果然就问了出来。人偶们的样子,无疑是聂家村人,而聂家的人,都已被聂小倩杀了个干净,死后的尸体更是做成了虫偶。忽然出现在此地,那暗藏的人偶师,不是聂小倩,还能有谁?只是要他相信这点,却是怎么也不行,紧锁了眉头,缓缓说道:“知秋,且慢下定论,也许不是她。”
知秋一叶摇了摇头,“采臣,到这时还这般痴迷,你真是病的不轻!”
十方更是叫道:“这要不是那个小女孩,还能有谁?”
宁采臣横了十方一眼,“你又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是谁,却也来这样说,岂有此理!”这话一出,十方立即没了声音,他并没有进入过聂小倩的梦,所以知秋一叶知道的,他并不清楚,为着知秋一叶刚帮了他,才出声附和的,宁采臣一生气,他就响不起来了。
知秋一叶唉了一声,“采臣,你冲他发什么火,你要实在不信,那也由得你。”
宁采臣想了想,平息怒意,恢复了冷静,“也不是不信,总觉得没这么简单,等找到了人偶师,再……”话没说完,四下里的楼梯猛然移动,交错的方位又变。三个人身子微蹲,扎稳了脚步,不让自个摔倒。同时,将方才打斗时掉了的火把又拿了起来,三个火把落地之后,并没有全部熄灭,除了知秋一叶的那根,还有二根仍在燃烧,急捡了起来,在光线一暗中,复又一亮,就差一点儿,便全灭了。
宁采臣皱了皱眉,“知秋,你的火把熄了。”
知秋一叶道:“等你们的烧旺了,再点上吧。”又道:“刚才怎的忘了,还好没有全灭。”
宁采臣道:“不应当丢了火把的,刚才可以拿这个做武器,烧这些人偶的。”
十方听了,拍了拍头,说:“是呀,我怎么没想到,用火做武器,什么线不能烧!”摸着后脖子,“不过,我好象听到谁叫了一声,让我扔下火把的。”
宁采臣愣了下,“是么,我也觉得有人这么叫了,要不然还不一定扔。”
知秋一叶脸色一变,沉了下来,“你们都听到了?”
“怎么?你没听到么?”
知秋一叶锁了眉头,“我到是没有,但是心里隐隐觉着,好象有人要我丢的。”
宁采臣听了这话,便知道不对了,“怎么回事?难道是你说的?”
十方道:“公子这么一说,我有些记起来了,那句话似乎是知秋喊的。”
知秋一叶脸色越发沉了,“采臣,你也这样认为么?”
宁采臣低下头寻思,“方才那些人偶突然出现,这火把是几时扔的,我们竟然都模模糊糊的,这情况不太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说,这个梦境,是有人操控的?那个人偶师让我们误以为是你喊的话,是不是这样的?”
知秋一叶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表示我的灵力低过了他的,受他控制,进入了梦境,做起了梦。我茅山还从来没有出过被人控制的道士,这要是真的,那么这个就不是一般的鬼了。”
宁采臣用背轻轻撞了撞知秋一叶,“到了这时,你还认为是个鬼么?我却认为是个人,也许是小倩恨我弃了她,才让这些人偶过来打我们的。”
知秋一叶听了这话,又气又笑,“采臣,要让你承认聂小倩不是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难。难道我方才的道符,是扔来看耍的!”
宁采臣后背一硬,说道:“知秋,不是我不信你,但火把的事,连十方都说是你,你却不认,却要人怎么相信?当面的事都不能信,更何况是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