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寂地深夜。
一阵急促的铃声将沐橙从梦中唤醒。在黑暗中,她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灯。
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伴着睡意的朦胧,沐橙半倚在床头。
半响,电话那头仍不见有回音。以为是恶作剧便掐断了来点。可不多时,电话又响起来。再次打开床头的灯,还是那个号码!
“。。。喂,你好!”沐橙依旧平静的问着,不过声音比刚才高了半截。
又是一片死的寂静。。。
“。。。你再不说话我就挂断了!”
“。。。。。。”
“。。。沐橙!”
“。。。。。。”
“。。。萧诺!?”
“。。。你怎么了?”
“。。。沐橙!”
“。。。萧诺,你没事吧?”
“。。。喂,萧诺,你说话呀!”
“。。。喂,喂。。。”
电话里再也没有萧诺的声音,只听见听筒里传来酒杯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他今天说话怪怪的,回想起今早站在雨中的他,似乎没有了平日的神采飞扬。沐橙赶紧穿上衣服,她隐隐的感觉他好像出事了。
当她赶到萧诺家时已是凌晨两点多,看着屋内的灯全亮着,可是她怎么敲门就是没人应,最后还是喊来物业公司的人才将门打开。
打开门的那一霎,一股浓烈的酒味迎面扑来。
走进屋内,客厅一片狼藉,满地的酒瓶和破碎的玻璃。
萧诺就那样坐在地上,头靠着沙发的边角,嘴巴里不时念叨着“沐橙!”
“萧诺,你醒醒,萧诺!”沐橙本想摇醒他,但触碰到他肌肤的那一刻,她大惊。他的身体很烫,烧的特别厉害。又是一个不懂得爱惜自己的家伙。烧成这样还喝这么多酒,真是不要命了!
沐橙在心里怒骂着,可看着萧诺那紧蹙眉头的痛苦样儿又不忍的替他抹平愁绪。
沐橙将萧诺拖起靠坐在沙发上,柔顺的发丝不经意间扫过萧诺的脸颊。那一抹清新似唤醒了他,他一把抓过沐橙,使之跌坐在自己怀里。
沐橙被这突来的意外惊吓不已,忙挣脱来。
可萧诺仍是似梦似醒的不停唤着“沐橙!”
每喊一声,沐橙都像哄着小孩似的答应一声:“是,我在这里,沐橙在这里!”
不能让他就睡在这里,这样他会不舒服。
沐橙细想着,便又扶起了萧诺。他的手臂搭在沐橙那瘦弱的肩上,整个身体都依靠着她。每往前挪一步对沐橙来说都是那么困难。。。
他的床很宽大,墨色的床单和深蓝丝被相得益彰。
在沐橙的脑海里,萧诺始终是一个开朗乐观的人,认识时间虽不长,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
服下药后,沐橙替他擦拭着滚烫的身体,却发现枕头下冒出了个鞋尖。
沐橙乌黑的眼珠含着笑意,这个萧诺,哪有人把鞋放在枕头下的!也不怕有味道!
她撩起碎发别到耳后,俯身从萧诺枕下翻出那双鞋。
。。。。。。
好美。。。
那是一双包裹着缎面的芭蕾舞鞋,在灯光的折射下鞋面发出暗暗的珠光,垂顺的腕带如一缕芬芳,拨弄着点点思绪。
原本的笑意,此刻也僵直在耳后。
凝望着那双舞鞋,那到底是一曲离别的伤,还是一首未谱完的歌。
一直以来,在母亲的隐射下,她总认为舞蹈会伴她一生。她已经不记得一开始学舞蹈是因个人兴趣,还是其它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舞蹈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一种与吃饭、睡觉无异的习惯。
现在。。。
现在要她忘记这个习惯,就如折断她的双翼,让她再也不能荡漾与蓝天。
沐橙眼睛湿润,将舞鞋轻轻放在床头柜旁,转身去收拾客厅。
凌晨3:20,客厅的电视突然屏幕亮起。。。
熟悉的音乐随着时钟的嗒嗒嗒声响起,沐橙这才发现刚收拾的一摞杂志压在了遥控器上。
一袭白色薄纱裙,一缕轻灵的舞姿,一抹淡淡地哀愁。
那应该是她最后的一丝“遗产!”
那段视频仍在重复播放着,沐橙那湿润的眼泪也如雨水倏然落下。
时钟的滴答声象似断裂的声音,沐橙跌坐在茶几旁,像一只悲泣的雀自行疗着时间的创伤。。。
清晨清爽恬淡,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着沉睡的生灵。
萧诺将被窝里的手臂伸出,习惯性的抚摸着枕下。
一片空凉。。。
倏然,从朦胧中惊醒。
东西呢!?
萧诺睡意全无,周身的疼痛并没有搓开他的思绪,他一心只想着那双舞鞋。
四处翻找,终于在床头柜旁发现了它。
自那次偶然间买下那双鞋,萧诺就将它搁置在枕下,他想找个机会送给沐橙。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他不想再揭起她已结痂的殇痛。。。
不过,这双鞋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
拿起舞鞋,萧诺习惯性的又将它放在枕下。
因为喝酒的缘故,萧诺感到头痛欲裂,口干舌燥,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
饮完一杯,拾起思绪,一双黑眸,一声苦涩的笑意,如折射的针芒深深的扎在心尖。他居然梦到沐橙,梦到沐橙为他。。。
萧诺低头轻摇,似要甩开那一缕清幽,却撇见趴在茶几上那一抹白色身影。
是她。。。
那抹瘦弱的背景。。。
萧诺一怔,双眸似是放出星夜的光芒,如离玄的箭奔至沐橙身旁。
只几步之遥,萧诺却象跑过了千山万水,喘息如洪,剧烈的心跳声像是敲起了锣鼓,荡漾在胸口,久久不能散去。
可沐橙,她还是那样静静地睡着。
看着她衣襟上悄然晕染开的水渍,萧诺像被人抽去了大把空气一样不能呼吸。
她是脆弱的,却在众人面前故作坚强,坚强的背后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自伤。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萧诺怜惜的抱起了沐橙,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为其掖好被角。
她的睫毛润湿黑亮,一对眉不自在的憋屈着,如樱的双唇轻轻的开合着,好像每吸一口气都得那么小心翼翼。
一阵铃声在屋内响起。
萧诺猛的弹起,寻找着声音来源。是沐橙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蓝翼”。
看着安睡中的沐橙,萧诺不自觉的按下了挂断键。从蓝翼对沐橙的各种举动,萧诺知道蓝翼喜欢她。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嫉妒,萧诺都不想有任何动静吵醒沐橙,她睡得并不安稳,让她多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