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春纹丝未动,另一方的徐庆却是在这气劲的碰撞中后退两步。
“好!”徐庆叫一声,脸上带着兴奋,“算你厉害。”说着,揉身窜上来,挥舞起双拳,如同举两柄大锤,轮流着向欧阳春砸过去。
欧阳春并不慌张,轻轻招架住徐庆的一轮攻击,找个机会,一掌拍出,疾如闪电,直接印到徐庆的胸口。
“呯!”一声响,徐庆被欧阳春这一掌击中,噔噔倒退出好几步,后面的人扶他一把,这才站稳脚跟。
“好功夫!”虽然输一招,徐庆却不沮丧,哈哈笑两声,大呼道:“痛快,许久没有如此活动筋骨。来,你我再比上一场。”
欧阳春却是淡淡笑一下,道:“你不如我,无需再比。”“哈哈!”徐庆笑道,“我又不与你比输赢,只要打上一架就好。”
看这徐庆性格倒也真爽,只是想打架,王澹对欧阳春说:“欧阳,尽管打就行。狠狠揍他,他会更高兴。”得到王澹吩咐,欧阳春没犹豫,上前一步,对徐庆说道:“既然你想斗,那就比上一场。”说话间,再展开进攻,拳脚举止时如划空流星,迅疾无比,身体转动间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徐庆匆忙招架着,无奈技差一筹,在欧阳春雨点般的攻击下,左支右绌,忙得不变乐乎,却还是时常被欧阳春觅到空子,在他的身上击上一拳,踢上一脚。
数轮攻防下来,徐庆越来越招架不住,只觉得浑身筋骨酥软,被欧阳春打中的地方也是疼痛难忍。捱不过,后退两步,与欧阳春拉开距离,口中叫道:“住手,我输了。”
听到徐庆叫喊,欧阳春停住手,脸上表情轻松,随意地看着他。徐庆讪讪笑一下,“你功夫高强,我不如你。我叫徐庆,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春。”听到徐庆报上自己名字,又来问他,欧阳春回答一句。因不善言词,回答只三个字,倒也干脆。
“欧阳大哥,你们为何被抓到这牢中来?”徐庆邀请欧阳春与王澹到里面干草丛上坐下来,向他打听缘由。看一眼王澹,见他点头,欧阳春方将事情经过讲一遍。
“什么?”听完欧阳春讲述,徐庆忍不住嚷一句,“又是马班头那个混帐,我也是被他抓进来。”说着又将自己的情况讲出来。
他是河东路绛州人氏,祖上是铁匠,后因家中遇到变故,开始在江湖流浪。今年年初,来到京城。因为大病一场,卧床不起,客栈掌柜倒也心好,为他请来大夫治疗。等他病好时,却是花光了盘缠,反倒是欠下客栈宿金。无奈下,要将自己祖上传下的一柄宝刀卖出,好换取银两偿还客栈掌柜。
于是在六天前,徐庆带着祖传归灵宝刀,来到大相国寺,摆摊卖刀。哪曾想来一伙无赖,为首者唤做牛二,看中宝刀,硬要抢去,被徐庆打跑。过一会,牛二他们又带一伙衙役来,指徐庆擅自贩卖军器,将他拿到开封府。却又不审他,只是关在这牢中。宝刀也被称为罪证,由衙役收了去。
听到这,王澹已经明白,他们所遇到那伙无赖应当与徐庆所遇到的是一伙,仗着马班头的关系,他们互相勾结,不知做过多少这种坑害百姓,夺人钱财的事情。
过一会,来一个衙役,问王澹,“怎么样,这牢中的滋味不好受吧?我们马头说了,要想出去,就赔偿了牛二他们的医药费。马头可以给你们个宽容,不让牛二去控告你们。不然的话,等牛二告了,那一顿板子却是少不了的。”
“滚!”王澹怒喝一声,“去告诉你们马班头,他的好日子到头了。尽管让那牛二去告,到时你们就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你们!”
…………
小玲与王安焦急地吕府等着。尽管吕子琪让人去找过吕夷简,但他毕竟是身居要职,手中事情繁多,无法脱身,还是到傍晚时才回到家中。
“究竟是什么事?”吕夷简问。下人去找他时,只讲小姐找他有事,却没能说明白是什么,所以他并不清楚。吕子琪将听来消息讲一遍,又让人找来小玲、王安。
“求大人给少爷做主!”小玲与王安来到,跪倒在吕夷简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你们将事情仔细讲一遍。”吕夷简说道。刚才吕子琪讲,只是讲个大概,有些情况,说得并不清楚,吕夷简当然要再听小玲他们说,才好做出判断。
于是小玲又将事情讲一遍,王安也在一旁补充几句。听过后,吕夷简对事情经过了解的明白。知道衙役与无赖勾结,随意诬陷他人,在王澹在表明身份后,仍敢动手,不由得义愤填膺。
站起身,在屋中来回地走。王澹被封爵之事,吕夷简自然知道。被开封府抓,也应该是衙役们私下行为。等开封知府知道王澹身份,肯定会私自解决这事,只要王澹不追究,影响也不会出开封府衙。若是自己掺入进去,势必要弹劾开封知府才行,否则若让丁谓他们知道,反而要说自己渎职。
现在的开封知府是右谏议大夫王曙。王曙,字晦叔,世居河汾,后为河南人。“曙方严简重,有大臣体,居官深自抑损。”他的仕途也颇曲折,几经沉浮,曾经“坐举进士失实,降监卢州茶税。”后官至右谏议大夫、河北转运使时,又“坐部吏受赇,降知寿州。”大中祥符六年十一月,以右谏议大夫权知开封府。
王曙还是名相寇准的女婿。现在吕夷简在朝中正受到丁谓的排挤,若是再招惹到寇准一派,多树立一个敌人,处境会更艰难。
“父亲,王澹是我的朋友,还请父亲想想办法,帮他一下。”吕子琪见吕夷简只在那沉思,久久没有表态,心中着急,忍不住劝说一句。
“噢?”听到吕子琪如此说,吕夷简愣一下,“琪儿过来,跟为父讲一下,你与这王澹如何认识,怎么成为朋友的。”吕夷简可是知道,自己女儿从小冰雪聪明,轻易不会信服别人。现在说王澹是她朋友,显然这王澹有让女儿佩服之处。
“嗯。”吕子琪答应一声,歪着小脑袋想一下,道,“在大相国寺,是我抢在他们前面拜佛,他并不责怪于我。又知道那么多故事,还乐于帮助别人。所以我觉得他知识广博,为人有侠义之气,待人也和善,不苛求于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听吕子琪说完,吕夷简哈哈笑两声,只是小孩子的标准而已。但是接着,却再次陷入沉思。
王澹以孝名闻天下,凡是见过邸报者都会知道这事;再一点,皇上认可他是承祥瑞之人,那么在皇上心目中,王澹也应该有一定分量。
这次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再被人知道王澹的下人曾经来向自己求助,而自己却是置之不理,给自己带来的影响绝对会比两面竖敌还要严重。如此看,这事倒不如插一手,顺便弹劾王曙。借助王澹,倒是能为自己赢得名声,也能在皇上心中增加好印象。
想明白这中间的关系,吕夷简冲着门外喊一声,“来人,备轿。”
“父亲,你决定帮忙了!”一旁吕子琪听到吕夷简的话,心中一喜,拉住他的手,脸上洋溢着笑,对他说道。一旁的小玲和王安也是冲着吕夷简不住口地道谢。
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嘱咐小玲与王安回馆驿等候,自己则是乘轿去找王曙。毕竟这事牵涉到他,先提前通知声,想一个解决方法出来,能完善处理会更好。
王曙正在家中饮茶,经历多了后,也让他的心性淡泊,信奉佛教。听到吕夷简来找,诧异一下,却还是让人请进来。
“坦夫此来,有何事?”两人坐定后,王曙开口问。
“为开封府之事。”吕夷简回答道,“晦叔公,你的开封府需要治理一下。否则是拖累到你。”
“坦夫为何如此说?”王曙不解,又问吕夷简。自己在家中坐着,难道祸事会从天上掉下来,“这开封府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不知道。坦夫讲一下。”
吕夷简当然知道王曙不知道这事,否则的话,也不会赶来与他商议。将事情经过向王曙讲述一遍。
“什么?”听到消息王曙惊得从座位上跳起来,“这班衙役怎会如此大胆,未得指令擅自捉人,视我这开封知府何在?”
“晦叔公,还有一点,他们捉得可不是普通百姓。”吕夷简说道。
得到吕夷简提醒,王曙才醒悟过来,这王澹可是被皇上亲授为孝勇爵,还认可他为承祥瑞之人。当今圣上最重祥瑞,若让他知道这个承祥瑞之人却被关到他开封府的大牢,该会有何等怒火?
“坦夫,这可如何是好?”王曙此时有点慌了神,向吕夷简请教。若是只他自己知道的话,跑去与王澹沟通一下感情,取得王澹谅解,料想他一个小孩子,又不属于任何势力,倒也不怕再有后患。可是现在吕夷简知道了这事,却让事情多了波折。
虽然吕夷简与自己没有什么冲突,但是他年轻正直。在御史任上,被他弹劾者无数,全是对事不对人。现在他知道这事,会不会再弹劾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