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凌圣宫主宫坐落在南京西北角,分为落英阁、太微堂和明月轩三处堂殿,三堂首座分别为落英阁苏樱,太微堂苏陌,明月轩罗玉凤。落英阁为三宫之首宫,又分为青微堂、天刑堂、乔工堂,由圣宫首辅孟欢执掌,其中青微堂主织造,天刑堂主责罚,乔工堂则主理财事务;碧玉阁主弟子习武和少量押镖生意,由圣宫次辅苏樱执掌;首医局,由人称珍姑的李珍儿执掌。太微堂与明月轩势单力薄,因此,青凌众人也多在落英阁议事。
这日,苏樱将原宫主莫嫣然的落英芳华殿重新收拾布置,才将夏无双从偏殿接了过来,在无双的几番要求之下,江吟歌作为伴女协助在旁。对于江夏二人而言,这种赶鸭子上架,无故夺了别人的宫主之位,想来二人当初在离开峨眉之时,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但思前想后,二人无依无靠,江吟歌又满怀心事,心念着杀父之仇,能在这江南第一圣宫里暂且安生,也是眼下不错的办法。
苏樱唤了两伶俐干净的丫头,一个名采月,一个名凝碧,跟前跟后地伺候在旁。原本,按照青凌圣宫宫主是应换上“凝萃碧青装”,那凝萃碧青装若是穿在四十余岁的青凌旧主莫嫣然身上,倒真显得风韵犹存,又不失庄重典雅。
奈何,无双不过十六的年纪,这套华服由采月和凝碧忙前忙后地穿上之后,与她的身份年龄怎么也搭配不起来。苏樱在旁看着,也是连连摇头。
无双苦着脸,望着大家道:
“可以换一套吗?”
“谁让我们新宫主碧玉年华,要是,这身衣裳莫宫主穿起来……”
凝碧忽然禁了声,垂首退到一侧。
苏樱肃着脸,才活泼一点儿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怎地这样没规矩,新主子是你随便议论起来的吗?”苏樱沉声道。
无双何时见过这般严肃,收了方才试衣时的笑容,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儿,苏樱姑姑莫要这般教训。”
“宫主说的是。”苏樱恭敬道,“如果这身衣裳确实不合适,仆婢可以找人新做一身。只是,不知宫主喜欢什么样……”
“简单点好。”无双打断她道,“自然,还是要漂亮。”
大家不约而同笑出声来,吟歌上前道,“苏樱姑姑费心了,无双一个姑娘家,自然还是要漂亮的。”
苏樱笑道:“江姑娘,不敢当,还是喊我苏樱好了。”
无双与吟歌对视了一眼,含笑应允。
苏樱一声“江姑娘”让无双想起江有福临去前称江吟歌为“玉姑娘”,她心里暗自嘀咕,这“玉姑娘”的美名不顺延称呼,倒还真可惜了,于是笑道:“苏樱姑姑,你可知我姐姐还有一好听的名字?”
苏樱讶道:“哦?好听的名字?”
吟歌笑着假装要打无双,无双一个闪身躲到采月身后,嘻嘻笑道:“苏樱、采月、凝碧,你们可都听清了——玉姑娘。”
大家笑成一片,吟歌见阻拦不了,索性作罢,和大家笑作一团。
笑了一会儿,苏樱向无双递过一杯清心莲子茶,转而正色道:“芳华殿里,玉姑娘喊一声‘无双’倒是无妨,只是,你我都知道,这青凌宫不是单有落英阁的,还希望……”
吟歌心领神会,接话道:“多谢姑姑提醒,吟歌出了这芳华殿,自然便以宫主称呼是了。”
“姐姐。”无双望了吟歌一眼,吟歌以眼神制止。
苏樱也假作未见,含笑道:“玉姑娘果然聪敏。”
“三日后,便是宫主初次议事之日。仆婢自会打点好,这几日,就由采月和凝碧带着宫主与玉姑娘四处走走。如果没有别的事,仆婢先行告退。”
说罢,款款退出。
吟歌轻声道:“双儿,这苏樱倒是干脆利落、思虑周全之人。”
“就是规矩多了点,一口一个仆婢,怪别扭的。”
采月与凝碧在一旁听了,掩口忍笑。
无双瞟了她们一眼,笑道:“想笑便笑吧。”
芳华殿刹那笑语满堂,怕是从未有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