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轻抚李施的面颊,眼中满是怜惜:“这才三更天,再去睡会儿吧。”
李施反拉住韩奕,二话不说就将自己手上的玉镯摘了下来,在韩奕还未来得及拒绝之前,她又一脸凝重对他说:“不要说什么大道理,要知道嫁进韩家,我就是韩家的人。你不能阻止我对娘尽孝。若你执意不肯收下,那便是将我当做外人。如此,我留下来还有何用?”
韩奕被李施堵得进退两难,他头一次瞧见她如此坚定的神情,他被震撼了。而母亲的病确定不能再拖了,眼下除了收下这对玉镯也别无他法了。
韩奕紧了紧握着玉镯的手,满是感激地看着李施,同时给了李施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拥抱。
“韩奕无能,非但不能让你过好日子,还要拿你的随身饰物来过活。这样的男人又有何用?”韩奕很是自责,抱着李施的双臂又紧了紧,所有羞于开口的心里话,全数通过这个拥抱传递给了怀中的女子,包括对她的爱。
这个拥抱让李施全身似火烧一般炙热,脸颊在瞬间变得绯红,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她只好将自己的头缩在韩奕怀里,不愿抬起。
感受到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李施的心跳也跟着他的心脏一起跳动,她仿佛感觉到自己听到的那个声音就是自己的心跳。
若说初时她对自己这个鲁莽的决定还有些懊恼的话,此时她却很庆幸自己当初的鲁莽。她寻了多年的良人终被她遇见,可见上天对她并不薄。
黎明时分,韩奕离开村子进城为母亲抓药,李施则一如往常般忙碌起来。这天原本是极为平常的一天,可蓝衣的突然出现,却让这静谧的日子变得吵杂起来。
刚用过晌食未到片刻钟,蓝衣就出现在了韩家门前,她十分粗鲁地拍着门。当她看到为她开门的不是韩奕时,一张原还有些笑容的脸上只剩下厌恶与嫌弃。
“韩奕呢?”没有任何礼貌可言,蓝衣趾高气扬地连正眼也没瞧过李施一眼。
“他一早便出门了,姑娘找他有什么事吗?”李施好脾气地未与她计较,仍旧笑脸迎人。
“韩大娘呢?”蓝衣并未理会李施,说着话的功夫人已经进了堂屋。
“近日里娘的病情反复,此时正在休息。”李施一路紧跟蓝衣,生怕她惹出事端。
“你不要一直跟着我行吗?像个跟屁虫似的惹人讨厌!”
蓝衣的大呼小叫让李施十分担心韩母被吵醒,她好不容易才睡着,要是被吵醒了那真就不知何时才会再度入睡了。
“姑娘不得无理,家母需要静养,有事请外面详谈。”李施难得声言厉色,这次若不是逼不得已她定不会如此。
蓝衣虽不待见李施,却也不想打扰韩母的清净,毕竟韩家人平日里对她很好。她大摇大摆地出了堂屋,坐在院里一角的石凳上,高傲地看着李施。
“不知姑娘……”李施的话刚起了个头便被蓝衣极不耐烦地打断了。
“真想不通韩奕怎么会娶你这么丑的女人!你到底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韩奕?”蓝衣越看李施越是生气,这样一个丑女,怎地能嫁给那么完美的男人,上天真是不公平。
李施并未理会蓝衣的话,虽然她被蓝衣的话刺伤,但她仍旧装作若无其事。长久以来所练就的忍耐力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姑娘想必就是蓝衣蓝姑娘吧?”巧妙地引开蓝衣的注意力,方才的问题似乎她从未听到过。
“你怎么知道我叫蓝衣?”蓝衣很肯定她并没有见过自己,“是韩奕告诉你的?”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
“姑娘聪明伶俐,在这溪村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我虽然来溪村时日不长,但久闻村长千金的聪慧,今日一见姑娘,便猜出几分来,不想还真的猜中了。”李施仍旧微笑着,她并没有因蓝衣的狂妄而生气,仅当她是小孩子不懂事而已,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蓝衣原本是故意跑来找茬吵架的,她万没想到眼前这女人非但没因她的挑衅而生气,反而夸赞起她来,这女人真有这么好?不,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好脾气的人。她非要让她露出真面目不可。
“我和韩奕打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你凭什么跑出来破坏人家姻缘?若是你有着一张倾国之容还说得过去,可你这么丑……你老实说,是不是你给韩奕施了妖术,迷了他的心智?”
“蓝姑娘与相公一起长大,对他的喜好定是十分了解,他并非是那种寡情薄幸之人,若是他一早便中情于姑娘,断不会另娶他人。蓝姑娘美若天仙,想娶姑娘的人定是有如过江之鲫……蓝姑娘又何必如此执着于一个无心与你的男人呢?”李施想不通也想不明,苦苦追寻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算得到了就会幸福吗?而一味不择手段的去强取豪夺真的是因为是被爱所驱使?怕只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
“我喜欢他。”喜欢就是要得到,不是吗?
“蓝姑娘觉得喜欢是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是什么的?”蓝衣觉得这个女人好奇怪,竟问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在李施看来蓝衣不过只是任性且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与她说些大道理怕是她也不能明白,好言相劝也未必能有成效,她还是小,很多事并不懂,只是很粗浅的知道一些,却不肯承认。
“蓝姑娘若是真心喜欢相公,只管去找他说清便是。若他愿意休妻另娶,我绝不阻拦。”李施生性温和,不想与她再做计较,更何况这事原就不是她能做主的。
“你不反对?”蓝衣原是卯着劲要与李施大战三百回合,可这还不到三个回合,她就成功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正所谓嫁得鸡逐鸡飞,嫁得狗逐狗走。话虽粗俗却是良言,也是身为妇道应守之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