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伊,我能进来吗?”
我本打算把方才在书房中随意翻的一本诗集看完便休息一会,不想才刚看到一半,贺兰雨潇便来造访。
“贺兰将军。”我起身去开门,贺兰雨潇像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连朝服都还未来得及换下。
“我刚回府便听到母亲说你愿意接受我的计划了?”贺兰雨潇语气中透着难以相信的激动。
“是的,”我点点头,“将军是刚从宫中赶来吧?为何不先歇息一下?”
“涵伊,”他一把抓住我的肩,“你当真愿意?你不怕此事若东窗事发,会牵连你的性命吗?”
“既然之前已经帮过你了,我此时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何不如帮你完成全盘计划,也许还能周全,否则若是此时有个万一,只怕不止是你们贺兰家,我和师妹师兄甚至是师父也会牵连在内。”我平静地答道。
“涵伊……”他眼眶中也似有温热的液体即将涌出,但并未如我所料那般,它们只是在贺兰雨潇的眼底,不曾流出。
“客套的话贺兰夫人已经说得太多,你若是能不说便不说了,”我看着他,“我只想知道,我何时进宫?我到底需要做些什么?”
“我们就在此站着说吗?”听完我的话,他的深情自若了一些,打趣地问了这么一句。
“请进来吧。”我身体微侧让他进来。
我为他斟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道:“请说吧。”
“既然涵伊你同意了,那自然是越早进宫越好,”贺兰雨潇道,“最快今晚,最迟明晚,我便安排你进宫。”
“我进宫之后便成日睡在床榻上装病便是了,对吗?”我端起我的茶杯喝了一口。
“嗯,”贺兰雨潇道,“至少两个月内你只需要成日睡在床上装病便可,因为郡主甚得眷宠,相信去探病的人一定不会太少,但是由于郡主病重,皇上自然也不会让太多人的见到郡主,平日里那些人送送礼以示探病,此等小事都丫鬟会为你做,你自是不必操心。”
我静静地听着他说话:“你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霓妃。”
“霓妃?为何?”我不解地问。
“她是后宫中唯一一个能够与皇后相抗衡的宠妃,”贺兰雨潇道,“她整日都与皇后争宠,但无奈皇上与皇后是患难夫妻,本是鹣鲽情深,也非她之力可动摇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但是霓妃仗着自己娘家的三朝丞相,皇上也不能不给她几分薄面,她在后宫兴风作浪,多年来一直都想笼络郡主,但郡主一向都只认皇后一人,所以郡主向来都不给霓妃留情面,短期内你自然是不必与人交谈,但是待你‘病愈’之后,难免要与她接触,到时须要处处留心。”
“郡主的刁蛮任性在我们进京的路上少将军并未少给涵伊提及,一路上对着外人的时候,涵伊也是有多刁蛮便多刁蛮,就连少将军你对涵伊的表现也颇为满意,为何现在要专门提及霓妃呢?”
“因为霓妃并非一般之人,对于不是她的党羽的人都欲除之而后快,之前都碍于郡主的身份她迟迟不敢动手,我只怕此次她会借郡主的病暗中下手,你对宫中的人事都十分陌生,我又不便时刻在你身边提醒你,虽然郡主身边的丫鬟文倩是个精明人,但是也只怕是病人容易欺,所以不得不先告知。”
“多谢少将军提点,除了霓妃之外,对宫中其他人也如常刁蛮吗?”
“对待太后、皇上和皇后除了刁蛮任性之外,还需要几分乖巧和伶俐,”贺兰雨潇也喝了一口茶,“郡主虽是刁蛮任性,但是对待该讨好的人,她也是有几分聪明的。”
“我知道了。”听完贺兰雨潇的话,我便明白了我往后的岁月,须小心翼翼才不能出半点岔子,毕竟我是要去做一个不是“我”的人,而我还要做这个不是我的“我”不知多长的时间。
“不过涵伊你冰雪聪明又乖巧懂事,想必我这些担心是多余的了。”贺兰雨潇笑道。
“岂会多余?”我也笑着道:“涵伊自幼生活在深山,所接触的都是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大家都相亲相爱,大家都的性情都实在淳朴,不必费心去钻研人心,这些费神之事,涵伊确实不懂也不愿意懂,所以往后的日子,还需将军多家提点才是。”
“涵伊确实十分谦虚,若是郡主有你一半的性子,想必也不至于让如此多的人对她只是口敬心不敬了。”贺兰雨潇道。
“若是喜爱一个人,自然他是做什么都是好的,若是不喜欢一个人,那他做什么都是不好的,少将军当真是对郡主太过偏激了,郡主纵然刁蛮任性,可依然是个可人儿,何况她对将军的心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无论郡主的命运如何,涵伊都希望将军能够好好珍惜,毕竟,这个世上能够如此爱你的人,不会太多。”
“多谢涵伊的好心提醒,贺兰雨潇的事自有分寸。涵伊姑娘的决定,贺兰雨潇感激不尽,既然此事已经敲定,那我便下去准备涵伊进宫的事了。”每次他我与他谈起郡主的事,似乎都会不欢而散,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以致于贺兰雨潇如此待她?
“少将军,”他起身准备离开,我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那若是我进宫了,郡主将送往何处呢?你还会派人医治她的吧?”
“放心吧,”他的语气比方才软了一些,“虽然我并未属意她,更不愿娶她,但是我也不会由着她死也不管的。”
我轻轻地长吐出一口气。
“与其担心她,还是多关心下自己,”他的语气虽然没有完全褪去生硬之意,可我还是听出了关心之情:“宫中的人和事的确是复杂得很,往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太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