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视线,可以看到一名穿着简单马褂的汉子。
这汉子眉目间有一条长长疤痕,在这疤痕一侧,则是一对仿佛能够噬人的眼仁。这眼仁太过凶恶,就算已经无人敢与其对视了,仍不时四下转动,似乎在寻找猎物一般!
“小丁,这男子是?”震惊一瞬间后,许锋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人也转过身,以遮住面庞,然后跟在那名叫小丁的学徒身后,语气有些激动的颤抖发问。
小丁朝后一望,然后笑着回过头来:“这位是我们武行刚请来的一名师傅,大家都叫他林师傅,师弟别看他一副凶恶的样子,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哦……”许锋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只是眼中,忽的冒出一种疯狂!
这疯狂之火,太过猛烈。猛烈到让他有种不顾一切,冲过去与对方玉石俱焚的冲动!
许锋浑身颤抖着,他在强压这种冲动。
他也知道这种冲动是不明智的,可内心疯狂,还是很难压抑。
这疯狂之火,仿佛从他每个细胞中涌出。不仅要焚烧敌人,也要焚烧许锋的不甘、委屈,甚至要连他本人一起焚烧掉!
许锋不知道自己心理有没有出毛病,他只知道自打灾难的那天起,他就变了,变得更坚决,变得更成熟。可相对的,他的性格也更加冷漠,唯有遇到某些事物,这冷漠才会在一瞬间爆发,而爆发的,不是冲动那么简单,而是一种疯狂,疯狂到,连这天地仿佛都能焚烧的程度!
许锋浑身紧绷着。
在这种状态下,没走几步,他就浑身洒下汗珠,这汗珠浸湿了衣裤,浸湿了发梢,一缕一缕的发根上,滚下点滴汗珠子。
终于,小丁带着他转过一个拐角。似乎感受到再也看不到那名汉子,许锋满溢的疯狂一下消退下去,这让他浑身一软,差点就跪伏到地上。
“咦,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小丁这时才察觉许锋的状态,连忙出声询问。
许锋摆了摆手,虚弱的回应道:“没什么,继续走吧。”
前方一边行走,一边回头观望的小丁,只察觉许锋神色变得更加冷峻起来!
那男子,许锋记得他的脸……
哪怕过了十余日,可这帮人的面容,许锋能够记一辈子!
他紧箍的拳头,捏得指节隐隐发白,一抹血迹从指缝流出,这是指甲压破拳肉的伤口,可许锋却仿若没有察觉。
他脑中的思绪,早已回到十数天前……
尚不会走路的可爱女儿,爬行着递给自己红果。温柔贤惠的妻子,仍旧像个少女般活泼娇俏。
那一天,他们一家是如此的开心。
可就是这帮人,他们破坏了一切!
许锋永远也忘不了,那一伙着装相同的山匪!
第一次碰到他们,是在距离述水城不远的大道之上。那时的他,甚至胆怯的不敢与他们对视?……
为何如此没用?为何会如此的没用啊!
钻入牛角尖的许锋,拳头握得更紧!跟随小丁行走的脚步后方,滴下一滴滴鲜红色的血迹。
总算让我遇上了,原本以为要寻遍大江南北才有可能遇到的线索……
许锋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这笑容并不是真正笑容,它看起来极为可怖,疯狂中带有抹不去的狰狞!
是的,那所谓的新来‘师傅’,就是小道上遇见的山匪之一,也正是那一小伙山匪中,唯一一名中级武者层次人物。
“我要怎么做?对方毕竟是中级武者,比拼武力……就算我全力使用虚元功那两招,也没有太大的胜算。”
半晌,许锋总算冷静一丝,遇上对方,叫他逃走是绝对不可能。哪怕知道战力不是对方敌手,他也肯定不会放弃这可能以后再也遇不到的线索。
就算此处是敌人的老巢,他也要先打探一番。
想来那中年汉子,早已忘记自己这路人的模样了吧?
脑中转着许多念头,小丁已经带着许锋,辗转多处。在数名已经正式加入镇北武行‘师兄’的批条与文书下,总算是办完了所有手续!
“许师弟,你所报的演武课,大课持续五日,每五日过后,就是连续两日的小课,这小课说的,就是不再进行演武,你们有不懂问题,可以单独上门请教馆主。至于这课费嘛……每七日一结,每结二十银,你看……”
“好,这里是二十银。”许锋说着,然后从钱袋内拿出二十颗碎小的银粒子。
二十银,若换在没有看到那山匪汉子之前,说不定许锋会犹豫一下,可在见到对方后,许锋只知道这是自己最大的幸运,这时别说二十银,就是三十银、四十银,他也会一口气拿出来!
这个世界的银子,一小银可以兑换一百铜板,同时也是从前许锋一家三口,七八天的用度。
一中银,又可兑换十银。而一大银,则是五中银,毕竟如果做得太大,已经影响携带了。
银币再往上,又有小金,中金,大金。而大金在民众称呼中,也喜好用金元宝称呼它们。这种等级的大金,只要拥有一块,普通民众也算是富有之家了。
金与银的换算,是十大银兑换一小金,十小金兑换一中金,五中金兑换一大金!
许锋钱袋中,正好有两个大银,七个中银,外加四十小银,也足够他在这镇北武行待上一两月时间了。
好在,武行还不算太过压榨,每个学徒的吃住还是包了的。
许锋跟随继续带领自己的小丁,向着学寮走去。
在所有学徒之中,许锋这样年纪的青年并不算多。毕竟到了这个年轻,要么放弃了武者之道,要么早已看不上武行所教授的大众化东西。
这个世界的武者,就像是一路想往上爬的鲤鱼,多数人都在挣扎着,幻想自己终有一天能够越过龙门,脱下‘武者’的外衣,以‘修仙者’身份,俯视众生,踏上漫漫求取长生之路……
把许锋送到学寮后,小丁也立即离去。
其实在这武行内,名义上的师兄弟身份并不能作数,大家顶多就像许锋前世的学校,出了校门谁管你是不是学长!
许锋没有什么行礼,就连换洗衣物都没有,所以两手空空的他,只是随意的往床铺上一躺,就开始在脑中构思下一步的方案。
现在最为担心的情况,就是那汉子与这武行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许锋来说不仅行事太过危险,而且打探起来也更困难许多。
不久,学寮内其他学徒归来,与许锋在同一间居住的就有3个人,不过这3人年纪均是尚小,最大十六岁,最小的甚至只有十二岁,正是武者启蒙的最佳年龄。
倒不是说这学寮内没有许锋这大龄的学徒,只是那些人极少,分配的房间自不会凑巧的与许锋这新人在一起了。
没有与这帮宿友太过寒暄,许锋匆匆出门,在街上买了些生活用品和两套换洗衣物。
边龙县城大是极大,但对许锋来说,还远远比不上前世那些繁华城市,所以自然不会流连忘返。
返回镇北武行的时候,许锋双目一闪。
此时已晚饭时间,逐渐亮起来的街灯照耀了车马大路。
各处小酒馆生意极好,喧闹的人声甚至站在街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许锋没有注意那些,他只是神色颇显动容的,看着街角前方,两名喝得醉醺醺的男子。
这两名男子,均都三十余岁。
其中一人,赫然就是那眉目间有刀疤的‘林师傅’!
未完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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