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欧洲文艺复兴的心脏所在,中古的哥特式宫殿,外观绝对的朴素,甚至连门窗洞都很少,但走进也内部绝对能给人震撼的感觉。
高耸的绘着十六世纪天主教油画的大堂顶穹,华丽的哥特式圆柱,墙壁上庄重的布置着中古油画的走廊,以及整个以金色为主的金碧辉煌的大厅。
景言挽着景云的手走进宴会大厅的时候,主人似乎正在和别人谈话,然后,那个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跟他正在谈话的人说了两句,朝着景言和景云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宴会并不嘈杂,衣香丽影,三五凑堆,大家彼此保留一个舒适的距离,然后默契的低声有礼的交谈。相比国内的晚会,这里简直就文明到了一种境界。
“哦,景先生,然后还有……让我猜猜,嗯,这位美丽的景小姐。”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似乎很健谈,见到景言那张跟景云六七分相像的脸,再联想到景大少出席社交活动从不带女伴的一贯作风,聪明人立刻联想到了景言的身份。
“您好。”景言矜持有礼的抬手,放在对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上,一个绅士的吻手礼完成。
“哦,美人你不需要一点拘谨。在意大利,美人也是一种艺术,从来不需要遵循什么规则,就像景先生,就算他在这里横冲直撞恐怕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大家反而会争先恐后的找到机会凑上去,一睹美人风采。”
这绝对是景言第一次听见有人在景大少面前叫他“美人”,景言突然觉得心中一寒,就算她也承认他景大少长的很标志,很漂亮,跟她七分相似的面貌,七分都遗传自他们红颜早逝的美人妈咪,但是……
事实有时候也是不适宜宣扬于大庭广众之下的,莱恩先生。
果然,景大少精神了。
“你还是这么有活力啊,莱恩先生,不过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你称呼我‘先生’,难道莱恩先生终于发现这些年景某人还是有点成就,终于当的起‘先生’这两字的分量了么?”
“景,我敢说你这辈子没希望了。在这种时候,当着美人的面子,一个稍微有些良心的人都会知道给多年的老友留点面子,而不是爆料他以往不怎么辉煌灿烂的小事件。”
景云显然对对面卖弄口舌的男人非常不屑一顾,一把把银光锃亮的小刀子从景大少的嘴里毫不留情射出来,如果肉眼可以看得见,那么,现在对面这个男人身上已经插着数不清的小刀子了。
景言在一边面无表情,但她在心中对这位莱恩先生表示同情,这就叫所谓的误交损友么?不过,莱恩?这个姓氏还真的蛮耳熟的,那个意大利有名的珠宝品牌Danaya的首席设计师,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娱乐圈有三样从来不可或缺,奢侈品,豪门,潜规则——她现在似乎有点理解她家大哥带她来这里的原因了。
“两个绅士只顾自己的交谈,而将淑女忽视到一边,哦,莱恩,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不礼貌的事情……”景言还在想自己的小心思,莱恩已经将注意力转到了她的身上,然后一篇长篇的我们暂且可以称之为忏悔录的东西诞生了。
景言突然觉得,这位莱恩先生也不简单,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两高兴,吵架怎么了?就算是打架,谁又管得着呢?
在景言沐浴在自家大哥夹枪带棒的攻击力强大的语言之下,在莱恩时不时凑上来交换点意见并唯恐天下不乱的邀请景言加入攻击景大少的阵营的谈话中,景言觉得自己被溅了一脸的唾沫,她站在宴会大厅的一角,突然有点想念罗伦小猫了……
在宴会正式开始之前,罗伦小猫姗姗来迟,而随着罗伦小猫之后姗姗来迟的还有——端清扬端大少和女神蒋豫馨。
景言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在看到端大少和蒋女神二人组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转头看她大哥,然后她敏锐的捕捉到景大少苍白精致的面皮之下那一瞬间的暗沉和眼里闪过的暗光。
然后,无独有偶或者必然发生的,景大少也看向的景言,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旋转着的景大少终于嘴角上扬了两度——他想到了一件事,他眼前这位捧着全英文版最正宗的《傲慢与偏见》、《红与黑》看了一年的妹妹,如果还会栽在那个脑中塞了棉絮的男人的西装裤下,那只能说明他景大少眼光有问题了。
但景大少活了小三十年,半辈子了他从没承认过他的眼光有问题,即使想都没想过!所以,这种概率小到一个什么境界呢?景大少闻闻鼻端下的红酒,芬芳,醉人……
跟着罗伦蒂诺离开吵架二人组,景言顿时觉得周围空气清新了不少,甚至对平时觉得粘人的不行的罗伦小猫也突然觉得顺眼了不少,“怎么才到?”
话刚出口,景言就后悔了——这不是变相支持罗伦小猫一天十八个小时的粘人作派么?
“诶?景景,你想我了?对不起哦,我姐姐她突然找我。”罗伦蒂诺稍微小小的愣了一下,然后兴奋了,手舞足蹈了,如果不是正坐在沙发上,而身边正坐着她,景言毫不怀疑罗伦小猫会乘机在沙发上打两个滚以示喜悦之情,“下次我一定行动迅速,时时刻刻呆在景景身边!”
罗伦大神如此立誓。
“……”景言内心悲愤——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真的错了……
“景景,你怎么不说话啊?我都说了这么多了。”
就因为你说了这么多,所以才不需要我再说。
景言腹诽,然后继续看着灯光下和谐的某二人组——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幸福都需要别人的不幸来衬托呢?否则为什么她总觉得蒋女神在看到她之后笑容更加灿烂了呢?这是景言的疑惑,也是她一直看着那两人的原因。
逃避?哦,你什么时候见过景女王逃避事情?蒋女神的眼神荡过来扫过去的总是在她身边游移,景言又不是不知道,不是想让她不舒服么?
景言歪头倚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的嗅着手上的浅黄色的白葡萄酒,澄清透明,具有醇正、清雅、优美、和谐的果香及酒香,洁净、醇美、幽雅……
景言想,不会有人在她这种若有若无如影随形的目光下还能若无其事的高谈阔论或者品酒舞蹈,除非那人的承受能力高过景言以往任何一个“视奸”对象——因为以往得到过景言这种特殊照拂的人全都芒刺在背的消失在了她的面前,无一例外,景女王强大!
眼角微挑,碰上景云凉凉的带着一丝别人很难发现的揶揄的视线,景言回敬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优雅,庄重。这是每个豪门小姑奶奶都必须要做的功课,是从小在她们那扎着小圆发髻、神情严肃刻板、套在黑色无趣直筒裙子里的礼仪老师的可怕折磨下训练出来的。
芬芳典雅成熟韵致的香水,矜持温婉透明含蓄的微笑,甚至于优雅随意仿佛漫步云端的步伐,总之所有称得上美好的,精致的,华丽的,都是她们需要学习的。
罗伦小猫对于上层社会的这一切无疑很熟悉,但是,很抱歉,罗伦小猫注意力全给了身边的他家景景,致力于跟景景说话免得她一个人孤单——谁知道景大导会不会有孤单这种情绪?反正她都习惯了。
“景景你干嘛一直都不看我啊?你在看什么啊?还有啊我姐姐说你就要回国了,可是我中文学的很烂,她不准我去那里丢人现眼,你说我怎么办啊?要不我离家出走,景景你一定要收留我哦……”
罗伦你说话的时候都习惯于不看看别人的吗?你来参加这个宴会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景言看看一步一步向他们这个角落走过来并坐在自己对面的恩爱二人组,对于身边粗神经的某猫彻底无语。
罗伦说的是意大利语,蒋豫馨明显没听懂,但端清扬听懂了,包括那句离家出走让景言收留他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