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晚上的修炼,这次沈梦姬的内里已经大好,这使得她早上心情大好,早饭足足吃了一大只炖鸡和一大碗鸡汤,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见自家娘娘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脸上也都带着喜悦,可见平日里熙昭仪对待自己宫里的下人们还是不错的。
坐在床上的沈梦姬抱着已经由安嬷嬷喂饱奶的宝宝刘曜,用拨浪鼓一下一下的逗弄着他,慧兰、慧心和安嬷嬷三人则拿着针线在给刘曜做衣裳。
“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陈容华到。”门外响起了门侍的传报声。
“安嬷嬷把曜儿抱到摇篮里,把针线收起来,慧兰扶我下床,慧心快去备茶。”沈梦姬一脸冷静的吩咐道。
“诺。”
沈梦姬在慧兰的搀扶下走到寝房门口,她现在正在坐月子,穿着里衣的她自是不能走出寝房的,只见寝房外在宫女的陪同下走来三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人,为首的女子身着深色的锦服,四十几岁样貌却是尤为的风韵艳丽,这便是陈太后了;陈太后左手边是一身银黄色衣袍的皇后陈凌兰,她容貌妍丽端庄,配上头上的金色凤钗更显华贵;陈太后右手边是一身艳粉色衣着的陈容华陈双双,陈双双年芳十五,容貌清新明艳,她是今年选秀后刚进宫的,皇帝对她还是有所亲睐的。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沈梦姬低身向太后和皇后行礼。
“起身吧。”太后一脸淡淡的说道。
“妹妹给昭仪姐姐请安。”陈双双低身向沈梦姬行礼,声音清脆婉转很是动人。
“容华妹妹请起。”沈梦姬忙用手虚扶起陈容华。
把众人引进寝房内后,太后三人便自行坐了下来,室内并没有枰塌,而是围桌摆在地毯上的四个软垫,太后坐上座,左边坐了皇后,陈双双却是坐了右边,而这本来该是她的位置。沈梦姬心里冷笑,这三人是来立威来了,她面上却是一脸从容,恭恭敬敬地站在陈双双下首,太后并未让她坐,她便乖乖站着,被人仰视的感觉也是不错的。
“妹妹,你是要我们干坐着呢。”皇后一脸调笑的看着沈梦姬说道,她每次看到钱昭仪温温顺顺的样子心里就很不爽,真不知道这小蹄子除了一张脸蛋长得不错之外还有哪点比得上她,皇上对她居然比对自己还要宠爱。
“娘娘赎罪,臣妾已经让人去备茶,稍等片刻就好。”待她刚说完,慧心便端着茶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请用茶。”
“皇后娘娘请用茶。”
“陈容华请用茶。”
慧心一一把茶杯端给在座的主子,她手里最后一杯茶是要端给自家主子的,可是自家主子站在那里,她手里托着茶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退下去吧。”沈梦姬看着一脸为难的慧心说道。
“不用了,既然茶来了,你就坐下来陪我们喝茶吧。”太后淡淡的说道。
“诺。”沈梦姬在下首坐好,慧心立刻把茶奉上。
“你们都退下。”皇后对站在门口的宫女下令。
“诺。”宫女们依言告退,走时连寝房的门窗也不忘关上,这使得退到堂间的慧兰三人一脸的担忧,都害怕自家娘娘要吃亏了。
寝房内,一阵沉默过后,太后看着沈梦姬冷冷的说道:“你醒过来不过两三天功夫,恢复的倒是蛮快的。
“这都是陛下的关心和太医开的药方好。”沈梦姬看着太后的眼睛大大方方的说道,有灵泉的帮助,身体恢复起来自是别人的十几倍,对于自己身体的恢复沈梦姬本来就没打算要隐瞒,要的就是让别人知道她是受上天眷顾的有福之人,一味的隐忍和退让可不是她的风格。
皇后听言,心里发出一声冷哼,面上却是一派的大方从容。
“如今你生下了长子也算大汉朝的有功之臣,以后要好好教导曜儿才是,皇后和陈容华如今也有了身孕,哀家也想看到以后兄弟相扶的景象。”太后声音严肃的说道。
沈梦姬知道太后这是在告诫她只有陈氏的孩子才能是太子,否则就是兵刃相见,不过她还是很诧异皇后和陈容华居然都怀孕了,估计也是今天刚查出来的,不然宫里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两个姓陈的女人同时怀孕,看来以后有好戏看了。
如此想着,沈梦姬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来,道“臣妾恭贺皇后娘娘和容华妹妹身怀龙种,祝愿皇后娘娘能早日诞下大汉的嫡子。”
皇后一脸柔和的笑道:“如此,要谢谢妹妹的吉言了。”她看着沈梦姬的眼神却是带着一份高傲。
“钱昭仪,哀家听说你家姑姑近日身体不太好,你是她唯一的侄女,还是要遣人去看望一番才是。”太后说道。
“诺,臣妾定会遣人去看望自家姑姑。”沈梦姬心想内里估计又有什么文章要出了。
几人不咸不淡的聊了片刻后,太后起身看了一眼婴儿床里的孩子就带着皇后和陈容华离开了。
“慧兰,你带上些吃食去北宫的掖庭看望一下我姑姑,听说她病了。”沈梦姬坐在床上吩咐道,想到钱元香的姑姑,她心里不由的涌现出一股深深地担忧之情,沈梦姬知道这是钱元香残魂的情感。
“诺。”
钱元香的姑姑钱凝雪嫁的乃是刘瑜父亲汉惠帝时期的御史大夫张继,汉惠帝驾崩那年,张继和宰相等人意图谋反被问斩,而钱凝雪因着钱元香父亲钱文才的关系才保住性命住在掖庭的罪奴院里面。
慧兰离开了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回来了,沈梦姬见她脸色晦暗,想必是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慧兰,怎么样了?”
“娘娘,姑奶奶怕是要不好了。”慧兰声音低低的回到。
“怎么会,前两个月你去看她时不是还好好的么?”沈梦姬惊问道。
“昨天是宫里送罪妇去军营的日子,不知是谁把姑奶奶的名字写在了册子上,姑奶奶不肯去便撞了柱子,听说这事掖庭令今日早上才报了上去,常侍大人已经让太医去看过了,太医说姑奶奶恐怕熬不过今天了。”
“这么说陛下也已经知道了。”沈梦姬淡淡的说道。
“娘娘,陛下不告诉您是怕您担心,您还在做月子。”慧兰忙解释道。
“好了,你过来帮我更衣,慧心,你传令下去,让门侍房准备步辇,我要去见姑姑最后一面。”
“娘娘,您是千金之躯,还是不要去那污浊之地了。”慧心有些犹豫的说。
“父亲去世前托我好好照料姑姑,却不想姑姑有如此遭遇,不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你快去准备吧。”
“诺。”
沈梦姬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衣服,连包头的头巾也换成了蓝色,她坐在步辇上,看着道路两边高高的围墙,神情有些忧伤,有些怅然,但更多的是淡然。
大汉朝的**由三部分组成,皇后,昭仪和婕妤住在未央宫里,婕妤以下五常以上的住在未央宫后面的桂宫里面,从五常到家人子除皇上特别恩典外都住在桂宫后面的北宫里面。
步辇从未央宫北门而出,往西沿着桂宫而行,又往北和往东拐了两次弯,之后便到了北宫的南门,从此门进去便是一条由青石板铺成宽三丈的笔直大道,北宫被这条大道分为东西两部分,东边是五常到家人子等妃嫔住的一座座院落,西边则被称作掖庭。掖庭是由从南到北一排排相连的房屋组成,掖庭最南边的几排房屋是秀女们住的储秀院,往后是宫女住的地方,再往后是洗衣局,洗衣局之后是宦官们住的地方,之后便是关押朝臣罪妇和受罚宫女的罪奴院,罪奴院之后是冷宫,冷宫里住的都是犯错被罚的妃嫔。
“奴才拜见昭仪娘娘。”掖庭令赵普前来见礼。
在宫人一路的跪拜和掖庭令的陪同下沈梦姬走进了罪奴院,罪奴院由三排房屋组成,在慧兰的指引下,沈梦姬往最前排的房屋走去。只见屋前的空地上有几个衣着破旧,头发有些脏乱的妇人坐在木盆前洗着衣服,见到众人走来,都急忙趴跪在地上行礼;长廊上,几个一身脏乱蓬头垢面早看不清样貌的妇人在各自门前半步处走来走去,她们的腰间都圈着锁链,见到来人都是张牙舞爪,疯言疯语,却是如何也离不开锁链的禁锢。
走到最里边一间屋子时,众人停下了脚步。
“你们在门口候着,慧兰陪我进去。”在慧兰的搀扶下,沈梦姬推开那扇轻掩的木门,屋内的东西都很破旧,但还算整洁,该有的床柜桌垫也都有。
只见一位长相不俗的妇人躺在床上,她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头上包着的纱布早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一床薄被盖住了她脖颈下的身躯,在床边跪坐着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女童,女童紧紧地握着妇人的一只手。
女童转头看到来人是熟悉的慧兰,红着眼哽咽地唤了一声:“慧兰姐姐。”
“阿奴,快过来。”慧兰对着女童唤道。
这个被慧兰叫做阿奴的名女童看了看慧兰,又看看看慧兰旁边的沈梦姬,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松开了抓着妇人的那只手,走到了慧兰旁边。
沈梦姬任由钱元香的残魂支配着走向床上的妇人,等她走到床边跪下时,泪水早就湿了脸庞,她把妇人的一只手附在自己脸膀上,痛声哭泣道:“姑姑,元香不孝,此时才来看您,元香有负爹爹的嘱托,没能照顾好您。”哭了许久,钱元香感到脸上传来一丝轻微的抚摸,抬头便看到妇人正满脸怜爱的看着她。
“姑姑。”钱元香一脸惊喜的喊道。
妇人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是没能说出话来,妇人转动了一下眼睛看到了站在慧兰旁边的阿奴,便把手从钱元香手里抽出来向阿奴指去,手刚指到阿奴就垂了下来,睁着的眼睛也开始一点点涣散。
钱元香明白了妇人的意思,狠狠的点了两下头便埋头失声痛哭道:“姑姑……”
钱元香知道自己在大悲过后最后的残魂也要散了,在心里对沈梦姬道:“求你,一定要照顾好曜儿和阿奴,好好安葬姑姑。”
这对修真者而言一旦答应了就是永远的承诺,沈梦姬虽有些犹豫但她还是答应了:“我答应你。”
只觉得一阵眩晕,沈梦姬看着钱元香的魂魄化作点点星光散掉之后便站起身来,她领着慧兰和阿奴走出了屋子,对站在门口的掖庭令道:“让人看好本宫姑姑的遗体,你随本宫去未央宫面见圣上。”
“诺。”掖庭令忙低身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