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人在听到影无痕这一番话后,握剑的手已经在不稳了。这次他们实在是太大意了,如果不是贪人给的银子多,也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怪不得没有人接这一笔单子。
“请大人为小人指条明路。”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了。影无痕的本性在此时显露了出来:
“你们走吧,反正本官也没有看清楚你们长什么样子,就是要抓也抓不到,没有长相如何抓人,再说了,本官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你们玩,你们滚。”
“谢大人的不杀之恩。”也许现在杀他易如反掌,可他毕竟还有家室。
“走吧。”声音中已经透露出不耐烦之意。
“走。”一个转眼,这些人已经消失了踪迹。影无痕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喃喃道:
“总有一天,我也要像他们那样来去自如,不必只靠这什么破轿子。”
危机一除,他便坐到了地上,长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睛,他扶着额头轻笑道:
“一刀下去什么都了了,还听我胡言乱语。”他没力气走了,等人来救他吧。
慢慢的影无痕闭上了眼睛,鼻间似乎闻到了官若辰的气息。他笑着摇了摇头,难道经过了一年多,还是无法习惯他不在身边不成。
一个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一年没见,你的性子还是这样懒散。”
影无痕猛然间睁开了眼睛,月光下那一席白衣的人,半张脸隐藏在面具之下,竟然真的是官若辰。他还是留在他身边时的那副打扮,连神情似乎也像。
“你怎么来了。”还是那个姿势,只是微仰头看他,眼神中带了一丝罕见的欣喜。
“路过。”
“真的。”嘴角已经挑起来了。
“太聪明了不好,影大人。”被看透心思的官若辰回看着他。
“好事做到底,送我回府吧,我走不动了,腿软。”七年的使中唤已经让他无形中习惯了,即使隔了一年之久,依旧没变。
“我已经不是你的仆人了。”官若辰没有动,双手抱肩,不帮忙也不走人。
“我知道,不过,这只是一件小事,真让官少侠这么计较。”挑衅的眼神直直看着官若辰。
官若辰终于笑出了声:
“也罢,又不是第一次送。”
“多谢官少侠慷慨。”
“不必客气。”
影府这个时候真的已经乱成了一团,他们的主子在赴宴回途中失去了踪影,手下死的死伤的伤,最后还是影大拼命带回消息来。
春夏秋冬,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紫嫣更是六神无主了。这么多年来,她们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少爷她们该怎么活。
看着影无痕苍白无血色的脸,官若辰似乎看到他一直隐藏在面具下的一丝脆弱,跟在他身边的最后一年,他看着他一点点的往上爬,即使摔了,他还是笑着,弹弹衣服继续往上爬。他的心会禁止住一阵不舒服。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心疼,也许不忍,更多的是希望他不要倒下。所以这一年多来,他还是留在了京中。今晚,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出手了,却没想到他竟然用几句话就让事情来了个转变。
他慢慢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有些摇晃的身影。红衣飘飘,当上大官他的竟然一点也没有改变他的习性,嘴角的那两撇小胡子,他还粘着。
“这一年多来,你去哪儿了。”声音懒懒的。
官若辰微挑了一下嘴角,淡声道:
“这应该不是影大人要操心的事了。”
“那我应该操什么心。”
官若辰盯着他偏瘦的身影,眉头微皱起来,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皇上这一次选妃,他一定会把紫嫣送进去,好巩固他现在的地位。
“周姑娘可好。”
影无痕先是停了一下,随后他转过身来,双眼闪出亮光:
“莫不是因为这周姑娘,你才没舍得离开京城。”
官若辰对于他这样的话很是不快,没有被遮住的脸上露出冷冷的神情来:
“我的事,你不必如此关怀。”
影无痕哈哈大笑起来,转过身去又慢悠悠的往前晃着。
“原来如此,说起来倒也是我的疏忽了,倒没看出来你对那丫头还存着一份心思。”
官若辰眼神一闪,也不再辩驳什么。
身后没有了声响,影无痕不再说什么了。他这个曾经的护卫一向对于他的狡辩采取沉默是金的应对方式,因为他懒得跟自己说这些没有的事。影无痕看到他的沉默心情大好起来。
“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影大人不必挂心,我很好。”
影无痕轻哼一声道:
“你的心思我明白,今天你能出现在这个地方,享必还是为了你的私仇。”
官若辰没有吭声,代表默认。
“以你的身手,他不是你的对手。”
“我明白,可我不想杀他之后,我要做亡命之徒。”这么多年来看过他的手段后,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于仁慈。报仇没有那么简单,杀人之后,再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不会这么做。
回头看了他一眼,影无痕的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好。这两年来,他见过太多的笨蛋,为报仇而把自己给陷进去,他看不起那些人,仇要报,自己也要保,否则一切将没有任何意义。
远处传来微乱的脚步声,影无痕笑了一下道:
“看来找我的人来了,多谢你的相助。”
“不必客气。”
“有事就来找我,我的大门还是可以为你开的。”
“谢影大人。”一个纵身,消失了踪影。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影无痕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还是没变,而自己似乎已经变得太多了。
秋语,冬语两个人出现在影无痕的眼前,当看到他平安无事的时候,她们的眼泪便怎么也止不住。
“少爷,少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真是吓死人了,你要是有事我们该怎么办。”
左拥右抱着两个丫头,影无痕安慰道: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没少胳膊也没少腿。”
冬语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她哽咽着道:
“看到影大一身是血的回来,我的魂都要没了。”
“好了,虚惊一场,我没事,那不过是几个小贼。”丫头们对他担心,他又怎么不会明白。
“其他人呢。”
“死了。”
影无痕抬头看了一下天,明天也许没有那么太平了。轿里的那个舞伶也不知道去何处了,享必是逃走了,回头看了一眼,俊美脸上流转着淡淡的冷意。
第二天,影无痕就看到王玉和的小厮上门来请了。昨天死了好几个护院,怎么能不惊动人,怕是有多少人看到他还活着,咬牙切齿的说他的运气好了。
管家回了他的话,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又悄悄赏了一些银两。小厮很高兴,这影大人就是大方,怪不得所有人都愿意来给影大人送消息。
回到大厅后的管家,把东西递了过来,打开一看不过是一支千年老参。
影无痕靠在椅子上,倒没什么兴趣:
“收了吧,王大人的好意。”
管家应了一声,把东西拿出下去。
秋语送上一杯茶小声道:
“少爷要去王大人的府抵。”
“怕是要去一趟,昨天的事不小。皇上传来旨意让我好好休息,还送来大批东西,王大人如果不见我一下,怕也是不行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微眯起了眼睛,这茶果真好,不亏为进贡的好茶。
“皇上对少爷真好,这茶怕是王大人也不曾喝过吧。”自家少爷得皇上的重用,她们也觉得脸上有光。
影无痕倒也没有接话,他受宠,怕是有多少大人不服气了。区区一个探花,两年来爬得这样快,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想到昨晚上的那些人,影无痕目光转淡。
那些人显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以真正的杀手组织来说,他们还是不够心狠。说不定又是他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而造成的。如果是欧阳智派的人,那也太小儿科了,对他那个习武的人来说,不会找这么笨的人。
“死伤的护院都安顿好了。”
“都安顿好了,没出什么差错。”
“嗯。”不是他心狠,这么多的人为他死掉,他竟然无动于衷,实在是在这样的封建社会中,人命有时候真是太不值钱了。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收拾一下,我们也该去王大人府里了。”这两年来,他可以让自己的心没有一点波动的去见王玉和。也可以对他笑,为他做事。看着这一张他永远也忘不掉的脸,影无痕自己都不能相信他可以这么坦然。
“是。”走出大厅,她去吩咐下人去备车,顺便带上他们府里身手最好的护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们决不会再让少爷陷入危险之中。
回到房中就看到夏语已经准备好衣服,他轻笑了一声:
“你怎么会认为我想穿这一件。”
夏语不敢大声反驳只能喃喃道:
“少爷的衣服根本就是一个颜色的,除了样式有变化外,就没有别的颜色过。不论我拿出哪件,少爷也会觉得一样。”
这倒是,影无痕低声笑了笑。夏语伺候好她穿上衣服后,就大声叫了影二吩咐他道:
“一定要保护好少爷,如果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你们就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