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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深夜探望

晚上,小桃哄着承祥睡后,我坐在廊前看着星星吹着风发着呆。人都说回想往事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像放电影一样,可我使劲想着前世的一些事,发现只是些零散的片段,好像生来我这人就是不完整的。

脚步声响起,我抬起头,看见太子承天站在树荫下,拿着一盏宫灯,整个人从一片阴影里慢慢走出来,本来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渐渐变的清晰,先是看到一只指骨分明的玉手顺着袖子便见到他整个人沐浴在月光里,他缓步前行,身上月牙白的衣袍反射着柔和的光晕,金线绣的龙纹锦云也透着丝丝缕缕的亮光随着他的步伐忽明忽暗,微风斜吹着,地上的草丛一波一波的荡漾开来,他的衣摆轻轻刷过,那些嫩绿仿佛恋人般不舍的抓住他的衣角,他就像是踏着一层黛色的细浪移到我眼前。

五年的时间承天正在不知不觉的蜕变,越来越有王者的气度,也越来越儒雅。他踩着月光而来,院子里的桃树开的正艳,花香正浓,片片花瓣飘来,落在他的衣襟上,于是白色的锦袍沾染着点点殷红,手中的宫灯仿佛注入了一丝灵气竟不停的跳跃着,地上的投影便也仿佛活了般舞动起来。他长身玉立,身后的长发无风自动,美的让人心悸。

似乎每次见到承天,他都带着笑容,嘴唇弯成最完美的弧度,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柔软的声音顺着起伏的唇线缓缓吐出,“映雪,我来看看你。”他见我没反应,伸出另一只手亲昵的刮过我的鼻尖,“夜里寒气重,当心着凉。”他把宫灯放在身侧,很自然的搂着我,我趴在他怀里仔细打量着他,他也不说话,就让我放肆的看他。夜里的承天似乎跟白日里又有些不同。树叶随着风沙沙的作响,偶尔几只不知名的虫不规律的叫着,我突然很放松的靠着他,汲取着他身体的温度,他身上传来淡淡的墨香,这是长期浸在书卷里的气息,感受着他平缓的心跳,白日的不安竟然都烟消云散了。

“在想什么?”头顶的声音响起。

“想你怎么那么好看,明明是男子呢。”我脱口而出道,“也不知道多少人喜欢看!”

“恩?映雪不喜欢看么,我看你看的很投入呢。”承天开着玩笑。我嘟着嘴,无话反驳。

“听说今日御花园热闹的很呢。”承天玩着我的头发柔柔的发声,“你总是这样,惹恼锦弦,吃苦的又是自己,你知道,我不常在宫中,你,就不能让我放心么?”他叹息着。

我趴在承天的腿上闷闷的说,“她哪里就真的敢欺负我,倒是定国侯家的千金娇贵的很呢,得罪不得。”

“她平日在家是嚣张惯了的,定国侯是世袭的爵位,当年他祖先跟随圣祖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圣祖特此嘉奖准他三代世袭,谁知到了她父王这一代竟越来越成气候手里的军权竟牢牢的被他抓在手里掌握着圣国的命脉,这些年父皇虽有不满却也要忌惮三分,你好端端的惹她做什么。”承天淡淡的说着,我知道只有厌恶什么人的时候,承天才会用这种语气讲话。想必那定国侯暗地里也有些自持甚高,不仅跟这一代的君王有了间隙,让下一代的承天也很有些顾虑。

“是!我不该跟她抢花,横竖我也配不上什么花啊朵的,你们都怕她!我以后让着她就是了,她说什么,我不还嘴了,让她欺负去!”我任性的说着。不知为什么,在承天面前我总是过于放肆了些。

“性子总是这样急,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由着她欺负了?她再怎么霸道,也就是个区区郡主,怎么能跟公主比?”承天耐着性子哄着我,“我不希望我不在的时候出现什么我意料不到的情况,承祥也小,你们安安稳稳的呆在延春殿不好么,呆在我能保护的地方不好么?”

这几年很少见到承天,他多半时候都呆在太傅府里学习。今天他来定是有人通报他今日的事情他才会这么晚回凤栖宫。明明是很担心明明想教训我几句,可他还任我耍着脾气,把想说的话变成了千叮呤万嘱咐的关怀。

“公主,夜深了,您是不是该睡了?”小桃挑着宫灯从延春殿出来打着哈欠,“啊……太子殿下!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小桃没想到承天居然会坐在门口有些手忙脚乱的行礼。

我和承天同时回头,承天温和的笑着,从地上拿起宫灯道,“回去睡吧,过些日子我得了闲再来看你。”

我和小桃目送着承天离开,直到我看着他的身影完全隐在了夜色里,才带着一丝不舍的走回殿内,小桃早已打来了水服侍着我,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一轮明月正好投射在我泡脚的木盆里,脚趾微微一动,它就在水里虚晃着。镜中花水中月,我现在的生活让人感觉如此不真实,我好像仍然无法完全融入这个时代,这个皇宫。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想想前世,孤身一人也不曾怕过什么,一个人生活,一个人逛街,无忧无虑的,偶尔感叹下时光冗长光阴虚度但是那时我真的是个无所求的人。是不是人一贪心,得到的越多,烦恼就越多了呢?

“公主,有些话小桃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若说重了怕是要逾越主子了。”我点点头示意小桃说下去,“本来公主在延春殿得太子殿下照拂是没错,深夜殿下固然是一个人来,可难保没有人看见,常言道树大招风,这宫中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要是别的皇子也就罢了,偏偏他又是太子的身份。”小桃边收拾着边担忧的说着。

我低头不语,争宠,争宠,皇宫不变的戏码,总是唱不完演不尽。你若是安分守己了有人就拿你当软柿子捏给你脸色看,你若是一时风光了自然有人面上奉承着你,暗地却随时想找个错处把你拉下来自己上位,都是身不由己的人,瞧不起比自己无能的人却也见不得别人好,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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