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示天打开木箱,只见里面珠光耀眼,金光灿灿,二十八根金条,一根不少,九串珠宝,一串不丢,另外还有一叠银票,两件下品煞器,没有动过。
林示天点了点头,极为满意。这是从那倒霉的前任县府郑承禄手上夺过来的,那可是一个县令的所有家当,价值不菲。
林示天将一叠银票拿到手中,对黄一波道:“你给我将这箱东西带到县城去,全部换成银票,要万国银行的通兑银票。两件下品煞器,也给拍卖了,换成银票。”
黄一波当即领命,留下十个武者,供林示天使唤,带着余人离开了秀才府。林示天看得出,此人细心谨慎,断然不敢贪图那一箱财宝,拿身家性命作赌注,所以并不担心他卷款而逃。
收好银票,林示天离开秀才府,随意游走。遇到一个个村民,林示天都是微笑招呼,口称叔伯。那些村民,却一个个诚惶诚恐,似乎已经不认识这个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少年。
对这些村民,林示天也没有多少好感。听父亲说,他们一家,是十多年前才从外地迁来,定居马岭村的。后来父亲虽然当上了村长,但村民们多数都是对父亲阳奉阴违,而对于他这个当初一直停留在化气二重的废物,更是极尽侮辱。
林示天叹了一口气,信步而行,不觉之间,来到抛尸坑之前。
抛尸坑下,阴森如故,一股尸臭的味道,在风中隐隐传来,也不知这里面埋葬了多少奴隶的冤魂。
“要是当初,我不来到这抛尸坑,发现墨寒石的秘密,我林示天也不会有今天---那么,我的命运,岂非也跟大多数奴隶一模一样?
也不知,现在黑哥怎么样了,那个岳皇,有没有害他性命?”
林示天感慨一阵,离开抛尸坑,往铁匠铺的方向走去。
王铁匠的铺子没有任何改变,半堵烟熏火燎的土坯墙,把铺子隔成两间,里间住人,外间就是作坊。
作坊又用铁皮隔成二十来间,每间一台大炉子,整天喷吐着熊熊火苗。嗵嗵嗵的锤打声和呼呼呼的风箱声整天响个不停。
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带着脚链,在作坊间来回忙碌。
就连王铁匠的儿子王洪儿那暴虐的嘴脸,也丝毫不曾改变。
他仍是手中持着一根布满倒钩和血丝的皮鞭,时不时的往奴隶身上抽打几下。
此时,他正狠狠抽打着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奴。
对那老奴林示天印象极深,因为当初他来这里找大黑的时候,这个老奴曾经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弱者就是被奴役的命运,你不想被奴役,唯一的途径,就是在十六岁之前,修炼到罡气的境界。”
---如今,我做到了!我已经摆脱了被人奴役的命运。那么.......
林示天的目光带着悲悯,从一众奴隶身上一一扫过。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人生的目标:我要让所有的弱者,都不再被奴役!
啪!王洪儿的鞭子,狠狠抽到了五旬老奴的脖子上。老奴闷哼一声,被抽得斜靠在土墙上,一双眼充满惊恐的看着王洪儿,连瞳孔都开始颤动起来。
王洪儿扬鞭再抽,可是忽然之间,他的手腕被一只铁箍般的五指抓住了。王洪儿吃了一惊,本能的发出一道罡气,朝后反击。
轰,那道罡气击在来人身上,那人却是动也不动。
王洪儿一转头,就看见了林示天,也就是那个名满附近各村的废物---林二小!
“是.......是你。”王洪儿脸上充满了惊惶。他知道,三年前,被他用铁水浇灌而死的大黑,是林示天最好的朋友!
至从成人测试之后,林示天名声雀起,他就无时不在担心对方会来找他!
谁知林示天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道:“告诉你父亲,三日后,午时之前,将这里的奴隶,一个不少的送到秀才府!”
说完,林示天扬长而去。
“三日后,午时之前,将村里所有的奴隶,一个不少的送到秀才府!”不到一个时辰,每一个村民,都接到了这个通知。
“什么?奴隶是我们用钱买来的,是我们的私人财产,凭什么给他送去?”村民们听到消息,很是不满,互相聚集商议对策。
在村西的一个路口,有一个卖酒的人家,那里就聚集了十多个村民,他们借着酒兴,发泄着满腔的不满。
“他林示天在外称雄,我们全村的人都感到荣幸,可他这一回来,就鱼肉乡里,欺压父老乡亲,他算什么英雄?”
“没法子,该送还得送!”张士凡以独臂端着一碗酒,往嘴里猛灌了一口,沉声道。
“哼!是你惹了林示天父子,我们老老实实做人,可没招惹他们!凭什么要欺负到我们头上?”
“老子就不依他,他真要杀人不成?”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汉,喝得满脸通红,拍桌而起。
就在此时,外面马蹄声响,一队官兵疾驰而来,在酒店外纷纷立马。一众酒客,立时噤若寒蝉。
其中有两个兵士翻身下马,大步走来,口中说道:“哪位是张士凡,林示天大人有事召见!”
哐当,张士凡的酒碗掉到地上,酒碗碎裂,酒水流了一地。
两名士兵走近前来,目光盯在张士凡身上,冷冷道:“看来,就是你了,跟我们走吧!”
张士凡双腿立时便软了下去,扑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草民知道错了,大人饶命,饶命啊!”
外面带头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军官,不耐烦的道:“带走!”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将张士凡押了出去。
那张士凡本是融合了两种罡气的武者,这些尚未融合罡气的士兵,他可以横扫一大片。但他看见那带头的腰间挂着一柄大刀,似乎是一件煞器,加上他听见林示天之名,气势先就馁了,所以不敢稍有反抗,任由那些官兵押走。
不一刻,来到秀才府,林示天就站在那断墙残瓦之间,似乎在感叹着什么。
“大人!张士凡已经带到。”领头的士兵连忙上前,恭敬禀报。
“嗯。”林示天淡淡应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张士凡。
不等林示天开口,张士凡连滚带爬,来到林示天身边,碰碰碰,一连磕了十多个响头,将一块残瓦都捣成了碎片,额头上也流出了鲜血。
“你干什么?”林示天怔住。
“林大人,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求你宽宏大量,放过我的家人,小人死而无憾!”张士凡连连磕头。
“我没说过要杀你啊,快起来吧!”
“不杀我?这.......”张士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请起!”林示天伸手虚虚一扶,张士凡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将自己硬生生托了起来。林示天双目凝注着他,忽道:“张伯,你还恨我吗?”
“张伯?”张士凡全身一震,“大.......人,你叫我张伯?”
林示天微笑道:“你我同村,你是长辈,我当然叫你张伯,以前也是这样叫的,不是吗?”
“我.......”张士凡有些手足无措。
林示天抬起头,悠悠一叹,道:“以前,你家张小胖辱我太甚,我让他做了奴隶,让他也尝尝被人侮辱的滋味,我也算是报了受辱之仇,而你---”林示天双目注视着张士凡,目光中却没有一丝恨意,“你为了替儿子报仇,疯狂散布谣言,为我们父子带来了一连串的杀戮之灾,你看,现在,我秀才府已是一片废墟,父亲也下落不明.......我想,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两清了吧。”
张士凡一时怔住,良久,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双膝再次跪地,“二小,我张士凡对不起你,我张士凡亏欠你们父子啊.......”
林示天微笑着,亲自伸手相扶,“张伯,过去的事就算了吧,张小胖,现在虽然身为奴隶,但只要他晋升到罡气二境,还是能回复自由之身的。”
张士凡做梦也没有想到,林示天竟然如此大度,三言两语就放过了他,只感动得老泪纵横,不能言语。
“张伯请回吧。我们两家的恩怨,从此两清!”林示天爽然道。
“二小侄儿!”张士凡双唇颤动,沧桑而粗糙的脸上全是泪水,“张老汉活了半辈子,胸怀却还远远不及你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孩子,老汉惭愧啊,请受老汉一拜。”说完深深一拜,这才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