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樊的目光就不自觉地锁定在确切的“某个人”身上。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让人怪不舒服的。”白苋对这种视线感到不愉快,她直接说出了内心的想法。她和樊并不熟,只知道他是那个李枢(李丽的化名)的...表哥?还是其他的什么人,记不清。但总觉得他不太正经,浑身上下散发出流氓气。
白苋今天不太想早回家,在学校周边的快餐店里随便点了些吃的,把作业摊开准备写一会作业再回去。写了几笔,正发呆的时候,这个无论何时都戴着兜帽的人突然坐到她的对面。
一开始是有吓一跳,仔细看看是那个“传闻中的李枢”的亲戚,也就没怎么在意,况且他只是坐在对面,盯着校门口看。
也许他是...想等李枢放学?白苋手指摩挲着书角,开始在内心胡乱猜测,反正这会儿也没别的事可干。比如,觉得自己太吊儿郎当了不好意思在校门口等,就在这个可以在靠窗处看见门口的快餐店等。
白苋觉得这样很合理,然后发现靠窗的位置人都满了,坐里面又怕看不到她出来...等等,带个手机不就好了吗?虽说学校是禁止带手机的,李枢...是个好学生,也许她就没有手机,为了专心学习什么的,各种各样的理由。
然后,我以前有见过他?白苋把物理书的书角折了又折,偶尔抬起头偷偷瞄一眼樊,他知道我是和李枢同班的,所以觉得坐在这里与和其他陌生人坐比起来不那么尴尬......
如果真是这样,一开始就直接讲清楚不好吗?而且隔壁的那个靠窗位置明明是空的啊。
就在白苋忙着胡思乱想的这个空档,她抬头发现樊一直盯着自己,又吓了一大跳。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于是她不打算在心里加些莫名其妙的戏了,喜欢帮别人补充理由,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不是所有的行为都是合理并且对自己有利的。
“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啊?这就是你坐在这儿的理由?”这句话一出口,白苋就发觉自己问得没头没脑的。
“我坐在这儿是因为这里有人。”
一般人的思路应该去坐没人的位置吧。
“我和李枢同班的,也许以前见过几面。”白苋叹了口气,不想去深究,虽然一股流氓气,但不觉得是什么危险人物。而且再问下去就没完没了了,赶快把这个人打发了吧!
“噢......”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很介意,希望你可以坐到别的空位去,我不习惯和陌生人同桌。”
“哎呀,别这么冷淡嘛,大家都是一代人。”樊露出标准的笑容。
谁跟你是一代了。
“总之,认识一下吧,我叫樊,你是...白苋对吧,我听李枢说过。”
“樊是单字吧,你没有姓吗?”
“okay,那么我们现在就不是陌生人了,我在这里多坐一会。”
什么啊。
樊其感觉头皮发麻,跟白苋搭讪这是第一次,这也不完全算搭讪,只是一次愚蠢的接近。在消灭冬末的那次,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异于常人。
像冬末这种完全属于主人单方面的臆想的并不少见,对于青春期的女孩子来说最正常不过了,喜欢幻想自己喜欢的人。
但是白苋身上明显有其它更特别的,说不清的东西,樊被这种特质所吸引。他想搞清楚,所以过来了,就这么简单。
原本是这么简单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和人说话变得那么辛苦?每一句话,每个字都像是拼命从心里蹦出来,在喉咙里做往复运动,刚到嘴边,又落到心底。在脑子里旋转,然后揣摩,结果说出来的话连个句子也称不上。
拜托,对面的可是个15岁的小女生。
白苋看着他,眼里表现出明显的怀疑。
“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樊觉得喉咙有点干,他想去点东西喝,但现在明显不合适。
两人就这样又尴尬地坐了几分钟。
白苋首先投降,她把文具和作业都收进书包里,起身准备离开。
“你要走了?”
“是啊,我的动作还不够明显吗?”她表现出极度不悦。如果有必要,还是报警吧。白苋这样想着,在书包里摸了摸手机。
“你跟着我干嘛?不去接李枢吗?请你不要跟在我后面。”白苋把每个单句都重复了好几遍,“所以,你是听不懂话,还是脑子有问题?”
“今天轮不到我接她,她有护花使者啦。我来送送你吧。”樊耸了耸肩,笑嘻嘻地跟在她后面。
不需要,请你走远一点。白苋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道。
“一直跟着你?哇,有点那什么...小白,你还是赶紧报警吧。”
“別想得太坏嘛。他是不是喜欢你啊?谁?李枢的表哥?噢,那还是报警吧,加我一个。”
“李枢她表哥带的曲奇盒。”
“其实感觉他也不赖啦,虽然有点混,不过要是把帽子摘了,脸其实还可以。”
“你看到脸了?”
“哈哈,长得怎么样啊?帅不帅?”
墙头草啊...白苋放弃再找人商量了。也不好跟家里人说,他们一定会把事态升级到跟踪狂上的。樊这个人,一般吧,其实也不坏,但是...谁知道呢。
还是直接和李枢说吧!对,这样最好不过了,李枢请了一天事假,听说今天回来,等她回来,就去找她说。
“李枢转学了?这么快,转学大户啊。”
“不是吧,她才来了多久啊,突然就走了,也不和班里其他人说一声...班长你知道吗?”
李枢走了?
白苋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这有些困扰。但是李枢走了,樊也应该不会来了。白苋松了一口气。
樊挺怕白苋会真的报警,按照一般人的思路,这再正常不过了。李丽和她也不怎么熟,况且之前的那一阵风波,她早把那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意外的是白苋没做什么。尽管她满脸的不情愿,想方设法把他甩开,也没做得太绝。樊越接近她,就觉得越不安,因为“这前面”全是未知领域。
属于正常人的世界,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那些繁琐的社交辞令,普通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