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人推了许久,李毅也没反应。
这人身材雄壮,表情有些憨傻的模样,见李毅半天不回应他便作罢了,他将李毅拦腰抱起扛到肩上,径直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等李毅再次醒转过来,只见那人正守着黑黝黝的铁锅烹煮食物,一阵肉香飘来,引得李毅的肚子咕咕直叫。
“巴图!”李毅轻轻唤了一声。
那人转过身来,发现李毅醒来惊喜叫道:“阿吉!你终于醒啦?肉——肉就好了——,是布日猎来的呢,你熬的苍鹰终于听话了。”他盛起刚煮沸的肉汤给李毅端了过来。
昏迷半天,李毅的思维最终和这身体的主人融为一体,现在他已经明白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这是一个名叫‘太荒’的世界,自己如今正身处北荒草原的乌伦山,身份属于破灭的晋朝流民后裔,被这片草原上的‘扎德部落’统治着。母亲名字唤娜仁,父亲李斯是个落魄的晋人,有点医术,由于身份低就被召到边境马队当个牲口大夫,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归家。
救他的伙伴叫巴图,是他唯一的朋友,巴图的身世李毅也不清楚,只知道巴图是逃难到这里,那时候才十岁而已。遇到李毅后就在这片山林里独自生活,这些年虽然坚难但总算是生存下来,如今李毅十六岁,他也已经十八岁。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弘吉,母亲娜仁原是弘吉部落的人,弘吉部落早就被兼并,如今已不复存在。
‘布日’是弘吉刚刚熬出来的苍鹰,白头黑羽,体型很大是桀骜不驯的异种。这次娜仁患病,听说贝伦湖有一种罕见的金线蛇可以治病,弘吉便带着刚驯成的苍鹰来碰碰运气,哪知金线蛇凶猛异常,被苍鹰啄瞎一眼仍旧狠斗不休,苍鹰差点丧生蛇口。乘坐木筏参战的弘吉栽落湖中,还好巴图守在湖边,这才将弘吉给救了。虽然金线蛇没有捕捉到,好在人和鹰都没什么大碍,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谢了,巴图!”李毅喝着热腾腾的肉汤,他对巴图充满感激,于是道了声谢。
听完这话,巴图愣了愣,疑惑的望着李毅,心里想道:“弘吉以前可从来不说这种客气的话呀?难道是怪我没有帮他捉到金线蛇!”巴图有些愧疚,他感觉自己确实没怎么帮忙。
“阿吉,是我,是我太没用了。”巴图不善表达,这时误会李毅的话,心里着急,说话也跟着结巴起来。
李毅不知道巴图想太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拍了拍巴图厚实的肩膀道:“明天跟我一起回去吧,先跟我回去看看母亲,这么多年母亲总听我说起你,却还没有见过呢。”
“跟你回去?阿吉,你这——”巴图心中踌躇,他不愿跟陌生人接近,更何况是跟李毅回村子。想想李毅的母亲这些年给予的照顾,如今重病都不去看望又实在说不过去。
他给李毅拣来几块熟肉,憨笑着朝李毅点了点头。
第二日,两人一番整理,将这个月的收获都收拾起来,大部分都是野兽皮毛,还有一些是弘吉原来采摘到的药材。
苍鹰稳稳的伫立马鞍上,引得马儿不满的叫唤,苍鹰却毫无反应,依然我行我素的左顾右盼,直到见李毅出来才啸叫两声,展翅腾上高空。看着自由翱翔的苍鹰,李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休息一夜体力已经恢复大半,除了脑袋尚有些晕,已经没什么不适应。
“阿吉,皮货都装好啦!”巴图身上背着包裹,手里拄着杆捕猎用的钢叉,他已经给马儿套好车,见李毅走出小木屋,他兴奋的招呼起来。
“巴图,车子还空着呢,你怎么还把包袱绑在身上?不嫌累的慌吗?”李毅笑着问道。
“不行的,不行的,它比车子重要,绑在身上才不怕丢了。”巴图朝李毅使劲摆手,坚决不同意解下包袱。
李毅看他眼睛里布满血丝,料想他昨夜定是没有睡好,导致现在糊里糊涂,看那包袱虽大,倒不似什么重物,于是就不再强求巴图解下包袱。
李毅坐上马车,挥起马鞭一声吆喝,马儿便听话的甩开蹄子。
巴图快速驱马赶上,一马当先跑到前头,一股奇异的幽香飘过李毅身前。闻着那股淡淡的幽香味,李毅原本昏沉的脑袋居然恢复不少,他坐在车上不禁猜想起来。
“巴图到底在包袱里装了什么东西?”
巴图远远的跑在前面,他的心情不错,想着自己即将要见到弘吉的母亲,他有些兴奋。
乌伦山脉的丘陵草原较为平坦,一路上也没什么阻碍,行进大半天甚是轻松自在。李毅一路风光看得欢喜,如今身临其境的感受这辽阔草场,波浪般起伏的丘陵,葱葱郁郁的茂盛草木,到处都充满着生的气息,他不禁为自己能够活下来感到深深的庆幸。
就在他又慢慢陷入以前的回忆时,一声啸叫声从高空传来。
“是布日,它在告警!”巴图在远处大喊起来,苍鹰在他上空一掠而过,然后绕着李毅不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