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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苦

“少宗主,乖一点啊,在喝一口!”

“您都不喝药,伤怎么好的起来?对了,多喝一口,等下我给您做好吃的。”

虽然说在这个道武世界中,受伤了会有所谓的丹药来疗伤,本身修炼,也可以加快伤势的恢复,但草药的作用,也是无可取代的。

尤其这世界中,空间中所存在着的天地灵气格外充沛,各种奇花异草长的繁茂叶盛,以啸阳宗的实力,招揽不到太高级的炼丹人才,所以还是用了最原始的方法,火炖!

想想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就算是中药,也添加了一些辅助材料,喝起来不至于很苦,喝完这一碗苦得不行的草药后,陆丰不由自主的对于原来的生活有了些怀念。

“少宗主,这是我亲自做的红藕糕,您吃一点,就不会还觉得苦了。”

“少宗主,来,我扶您出去晒晒太阳,这样您的伤好的就快一些。”

接下来的半个月中,秋若对陆丰的照顾,已经达到了无微不至以上,除了人有三急,是秋若不能帮忙的,也在陆丰强烈的抗议之下,她这才没有将陆丰洗澡的事也给包办了下来。

“少宗主,披上一件衣服吧!您伤还没好,虽说阳光很好,但也得防着别着凉了。”秋若轻轻说着,然后将一件外衣披在了陆丰身上,那般温柔与细心,像是一个全心全意在照顾小丈夫的娘子。

“谢谢你啊!”陆丰回身笑道。

“如果不是因为我,您不会受伤的。”秋若搬出一张椅子让陆丰坐下,然后默默的守在风吹来的那个方向。

似乎真的有些冷,陆丰紧了下外衣,随即偏头笑问:“就因为我救了你的命,才对我这么的好?”

秋若不敢看陆丰的笑容,沉默许久后,慢慢道:“少宗主,你离开过啸阳宗吗,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陆丰摇摇头,道:“没有!难道你在外面历练过?”

“恩!”秋若点点头,却道:“我本就是外面来的。”

这句话听起来,没有半点技术含量,也不会让人有深思的冲动,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而已,但却让陆丰不由收敛了脸庞上的笑容!

一个宗门势力,要想生存,进而一直延续下去,靠的是实力,有杰出的继承人与优秀的弟子,是宗派的保证。

但最为关键的,还是宗内各人的忠心!

因此,啸阳宗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大势力,却也有招收门人的一套完善制度,即便无法保证个个都能够忠心耿耿,但起码,招收进来的新弟子,身家都很清白。

一个人修炼的最佳时间,是从五岁开始。

这个时候的小孩子,已经有一点懂事了,可以理解道武是什么意思,也能够听得懂繁琐的教导。故而,每年啸阳宗开山门收弟子,基本上都在这个阶段的小孩子。每一个收进来的孩子,都会对他们进行一番详细的调查,没有问题后,才能够进入啸阳宗!

而五岁的孩童,在啸阳宗内,直到修为达到后天十层巅峰,成功过了天梯的考验后,才会被允许可以下山,与父母家人团聚,从此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那些失败于天梯者,则只能一辈子呆在宗内,慢慢老去,然后死去!当然,也并不是说,终生就没有了机会下山,只是这些人的下山,全都充当着下人的身份。

这样做,残忍之极!

然而,道武的世界,本就如此残忍,每一个人也都知道,唯有道武之路,才能够拥有辉煌的一生。因此,所谓的残忍,不会有人拒绝。事实上,多少人向往进入一方宗门,好有机会让他们的子孙后代可以摆脱过往的贫穷,疾苦与不堪!

秋若只是一个啸阳宗内普通的弟子,或许她在期间随人下过山,但陆丰问的是下山历练。

五岁的孩童,不管记忆多么惊人,随着时间流逝,当渐渐长大后,并在长大的过程中,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炼当中,还能够记得父母长什么样子,那就很不错了,很多的人,都是达到先天境界后,才被告知你的父母与家人。

秋若却清楚的告诉陆丰,她是从外面过来的,这就很不寻常了,似乎,秋若在暗示陆丰什么。

当然,半路出家者,并不在少数....

“和我说说外面的精彩世界吧!”陆丰靠在椅子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下面秋若所说的,绝对不会是一个很寻常的故事!

秋若静静的想了一会,说道:“我出生在一个很偏远的小山村中,有父母和兄长,一家人其乐融融,守着水田,背靠大山,一年辛苦劳作,不用担心温饱问题。”

到这里,她眼眸一黯,道:“家中为我订了一门婚事,本来以为,这一生就这样平凡过去了。有一天下午,老天痛哭,天降大雨,导致山洪爆发,当时,简直山崩地裂一样,不仅我们的村子,周围所有的村子,以及城镇,全都被洪水淹没。

洪水过后,遍地尸体,便爆发了大瘟疫,于是幸存下来的人们,集体离开家乡,沿途乞讨,想要谋一条生路。

可是,到处都是还没完全退走的洪水,到处都是瘟疫,进而到处都是尸体与讥饿成狂的灾民们!哪里会有吃的?

饿疯了的饥民们开始不择手段了起来,吃草根,吃泥土,甚至....吃人!”

纵然在阳光下,纵然是陆丰是闭着眼睛的,也能感觉到,秋若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着,她那声音,此刻让人听来,令人心疼。

“在那段时间中,我见得最多的,便是遍地的尸体,以及,人在穷途末路之时,所衍生出来的极端邪恶和疯狂....

我很怕,怕他们什么时候会吃我,或许那个时候的我,因为讥饿,实在是在瘦小瘦小了,以至于那些饥民暂时还没有注意到我。

但即便这样,我也知道,终有一天,当吃无可吃的时候,总会是轮到我的。我不想死,更不想被人当成食物给吃了,所以,我要跑!”

秋若凄然的说道:“当时,我只是个孩童,又体弱多病,更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了,那能跑的太远?当追来的人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累了,不想跑了....”

陆丰轻轻的握着她的手,秋若的手,已经冰凉到不行了,仿佛那是一双泡在寒雪天中,不知道多少日子的手,刚刚握住她的手,陆丰就感觉到,自己手心的温度,在刹那之后,一如秋若的手,冰寒无比。

“我以为自己被抓住后,就会被饥民们给吃了,但当我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很漂亮的房间中,睡在一张很温暖的大床上,那张散发着清新香味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好吃的东西。”

“这时,救我的人进来了,他问我:‘想吃吗?’我用力的点点头,然后他又说:‘吃完了,吃饱了后,就要为我做事情,任何事情。’

在那个时候,能够活下来,能够吃一个饱饭,那就是最大的幸福,别说为他做事,哪怕是为他杀人,我都愿意。而那个时候,我才八岁!”

陆丰轻轻吐了口气,并没有多问,救秋若的是什么人,他明白,秋若能和他说这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是对他的极大信任,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最伤心的往事。

所以,陆丰也没有去问,她刚来服侍自己时,说她有记忆开始,就在啸阳宗生活的事情。

都没有必要问了,陆丰已经知道,秋若告诉她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少宗主,您生来就有一个好的环境,天资又是惊人,从小到大,也没有吃过苦,您能明白,我心中此时此刻的感受吗?”秋若轻轻的发问,还是原来的态度,但嘴角却是略略的翘起,隐隐之中,似有一抹讥诮....

陆丰看见了讥诮之意,亦是沉默了下来,的确,他不知道讥饿是什么味道,即便他曾经也是个孤儿。

他不知道什么叫吃人,更加不清楚看着别人吃人是怎样一种情景,但苦之一字....在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理解!

不一定秋若的苦,便是最苦的,虽然,她幼年时所经历过的,确实让人唏嘘与怜惜!

身为啸阳宗少宗主,拥有出色的修炼天赋,陆丰的一生,应该会有美好的未来,然而,待之如兄长的人,亲手设计想要让他永堕地狱,那从小青梅竹马,也以为会相伴一生的人儿,却是对他无情到了极点。

这份苦,不会轻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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