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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末日就像是一把无情的锉刀,改变了许多事物的模样,将活人变成死人,将好人变成了坏人,将城市变成了监狱。

紫罗兰镇彻底封闭了,禁止城内的一切人外出,同时也禁止城外零散的农户进城,不管那些人在城下哭成什么样子也没用。除此之外,紫罗兰镇还做了很多其他的应对工作。

紫罗兰镇开始大量征兵,并降低了士兵入伍的年龄限制,将城内凡是能够拿得动长剑的小伙子全都招入了军队。城主还用粮食做为赏赐,降低了民众对此政策的不满情绪。

绝大部分的新兵都被用于了守城,紫罗兰镇的城墙上从未有过如此多的士兵守卫。至于那些不能够战斗的人也没能清闲,他们分到了其他的工作。铁匠要负责制造兵器,木匠要制造防御工事,用“拒马”将城市分割成若干个区域,女人要编织更多的衣服,还要负责照顾伤员跟做饭,药剂师每天都得抽取河水已经井水的水样,分析水质是否发生了异变,能否供给人畜引用。总而言之,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了最合适的地方,贡献出微薄之力,带动着这个名为城市的机器正常运转。

城主还用一纸书文以及一箱箱的金币从商人手中强制性地购入了大量的食物、材料以及生活用品,避免这些黑心商人在灾难时哄抬物价。当然了,他囤积这些东西不是给自己用的,而是留作均额分给平民的,免得平民因为无以为继而造反。不过,由于物资有限,平民每天能够分到的食物跟水都是很少的,勉强能够吃个半饱罢了。

在表面上,城主已经通过种种强硬措施控制住了疫情,可实际上,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城内人口众多,丧尸数量少,控制住疫情并非难事,可城外就不同了。城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世界,栖息着数不尽的飞禽走兽,这些飞禽走兽的尸体现在都已经都变成了丧尸兽。

这些野外的丧尸兽一个咬一个,一个感染一个,会让丧尸兽的数量呈现出爆发式增长。当野外没有活物可供捕捉的时候,这些丧尸兽的矛头就会通通指向人口众多的紫罗兰镇,到那个时候,紫罗兰镇就将沦为风暴的中心,面临生与死的考验。

伊凡预见到了日后将要面临的巨大危机,所以整日愁眉不展,沉默寡言。他现在的工作仍然是杀丧尸跟烧尸体,这份工作虽然简单,可是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送掉小命。

今天早晨,梅森找到了清除丧尸的四队,交代迈克尔想办法抓一个活体的丧尸,将其扭送到炼金工房,给那些药剂师跟学者作为研究材料。尽管紫罗兰镇的药剂师们水准都一般,可碰碰运气总是好的。

迈克尔带队找了一圈,找到了一名躺在阴沟里的感染者,将其用铁链给拴住了,用铁盔扣住了脑袋,免得感染者变成丧尸之后到处咬人。接下来,只需把这头丧尸扭送到炼金工房就可以了。

伊凡想要到贫民区之外的地方转一转,看看城内的情况,便跟着迈克尔一起去了。两人共乘一辆带有车斗的马车,运着丧尸一路赶往炼金工房,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今天是个阴天,透过淡淡的“渎神雾”,依稀可以看见天上的乌云跟惨白的日头。

“渎神雾”是绿色毒雾的官方叫法,最早是从城主嘴里流传出来的,至于是不是城主本人取的名字,尚不可知。骨龙吐出的这种绿色毒雾能够令死者复生,这种扭曲自然规律的魔法无疑是亵渎神灵的行为,将绿色毒雾取名为“渎神雾”还算是贴切。

至于这场灾难,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做“丧尸天灾”。这些天里,“渎神雾”以及“丧尸天灾”这两个名词已经在民众之中传开了,大家都在议论有关这两者的话题,有些关于诸神黄昏以及邪神降世的言论也出现了一些苗头。

伊凡跟迈克尔所乘的马车顺利抵达了炼金工房,将丧尸送到了那群老头子手中,完成了梅森下达的任务。

从炼金工房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伊凡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而且听起来马匹数量还不少。在这种敏感时期,能在城内自由穿行的骑兵队可不多。他循声望了过去,只见一支由五十多人组成的骑兵队从淡淡的绿雾中奔了过来,为首的人骑着一匹丰神俊朗的白马,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银甲,头上带着雕工精湛的飞鹰盔。通过飞鹰盔没有包裹的中部,可以看见一张苍白的男人脸孔,以及一对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此人挺着腰板,态度不可一世,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又好像将任何人都给看穿了。

伊凡一眼认出了为首的人正是紫罗兰镇的城主劳伦斯,连忙向后退了一步,低头施礼。他身边的迈克尔也不得已这样做了。这个世界的高低尊卑的界限是很严格的,对任何贵族不敬都会招致杀身之祸。

城主劳伦斯率领着骑兵队纵马走过,在路过伊凡两人的时候,忽然一勒缰绳站住了,他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英姿勃发的青年。

“你们两个是城里的学徒吧?”劳伦斯的声音就像是威严的神钟所发出来的。

“是的。”伊凡两人简单而准确地回答着问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迈克尔,实力是三阶,很是不俗。而你是魔法师学徒,叫做伊凡。”

“是的。”两人再次齐声回答。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梅森老师让我们给炼金工房送一头丧尸,以便学者们进行研究,找出对抗瘟疫的办法。”伊凡回答。

“丧尸送来了吗?”

“已经安全送达了。”

“你们身上还有别的工作吗?”

“暂时没有了,我们待会儿想要再去城里转转,维持一下城里的治安。”

“既然你们两个没有什么急事,那就跟着我走好了。我要带队去城外的‘灰烬庄园’去接我的岳父,你们两个多少能帮点忙。”

“遵命。”两人显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能听由城主摆布。

城主劳伦斯不再多说,一抖缰绳,驱策着高头大马重新启程了。他身后的骑兵们也陆陆续续地追了上去,这些人都是城内的中坚力量,各个职业的都有,以圣骑士居多,等阶至少也是三阶。这些人当中,要属劳伦斯本人的实力最高,已经达到了六阶。他的职业是圣骑士,拥有“裁决之力”,此外还能够施展一些神术。

伊凡跟迈克尔骑上来时所乘坐的马车,跟在了队伍的最后,成为了整个队伍后面的挡箭牌。伊凡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支精兵部队的实力虽然很强劲,可城外实在是太危险了,无论多么强大的队伍,都无法保证能够安全前进。他愿意为了救亲人而冒这个险,但为城主效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灰烬庄园是城主岳父的家,到达那里需要一天的路程,途中还要通过一条“曲蛇山谷”,山谷中栖息着各种野兽跟魔兽,在以前就不怎么安全,现在就更加危机四伏了。以前曾有传闻城主跟岳父的关系不怎么好,在这种情况下,城主竟然会决定冒险去营救岳父,这实在是有点让人想不通,只能推测是城主夫人给城主吹枕边风了。

骑兵队踢踢踏踏地出了城门口,告别了“安全”的城镇,进入了茫茫的野外。

走着,走着,伊凡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并非什么计谋,而是一种选择,一种能提高他跟迈克尔生存几率的选择。

“迈克尔,”伊凡的声音很低,在马蹄声的遮掩下,就连迈克尔都很难听到,“此行虽然很危险,但却是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迈克尔问道。

“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毛遂自荐,求城主让我们俩在他身边工作。”

迈克尔想了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城主是六阶圣骑士,身边又有一大群护卫,我们两个留在他身边的话,无疑是最安全的选择。”

“没错。”

“我已经是三阶战士了,有足够的资格当他的护卫,可是你才仅仅是二阶魔法师,我担心他不要你。”

“没关系,只要你一个人留在他身边就行了。”伊凡望向自己的生死之交,“别忘了你跟我说过的,我们两个都要努力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你的这个提议不错,我们可以试一试,不过城主要是只留我一个人的话,我是不会同意的,我不能抛下你不管。”迈克尔的口气十分坚决,就像是一盆泼出去的冷水。

“我们尽量争取吧。如果能呆在一起最好,如果不能呆在一起,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毕竟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又是魔法师,能够照顾好自己。”

“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实力,可我不相信你的性格。”迈克尔气恼地瞪了伊凡一眼,“你太善良了,而且意气用事,如果看到别人有困难,你一定会去多管闲事的。在这种末日时代,你的这种性格会要了你的命。如果你跟我一样是个冷血的人,我就不担心你了。”

“呵呵,别这么说自己,其实你并不冷血。”伊凡深知迈克尔本性不坏,至少不会动脑筋去害谁。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对你当然不冷血了,可是换做旁人,哪怕死在我面前,我的眉头也不会眨一下。”迈克尔冷哼了一声,他可不是在说假话。

“唉……”伊凡叹了口气,妥协道,“那好吧。我答应你,以后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不会去多管闲事,哪怕那个人死在我的面前。”

“不是无能为力就不管,而是力有所及也不管。”迈克尔寒着脸做出补充,“假如你的手里有一块面包,也不要掰开一半给陌生的人,而是要紧紧地藏在自己的怀里,留作当明天的午餐。因为你并不能保证在明天可以得到第二块面包。你在今天用这块面包救了别人,就有可能在明天把自己饿死。”

“你是让我不管对谁都见死不救吗?”伊凡惊讶地看着迈克尔。

“是的。”迈克尔冷静而又残酷地回答,“凭你我的实力,有什么资格去救别人?我们能保护好自己就已经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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