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墨竹和李氏都提醒她要慎用菊儿,三人成虎,当一切已经成定局的时候,她心里竟隐约升起一丝不安。
菊儿是个怎样的人?回想前事,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性格其实并不完全了解。
叹息着出了院子往李氏那里走去。不管怎么说,菊儿已经是范铮的人了,而且他们的感情似乎已经超越了生死。换句话说,即使过两年菊儿寂寞了,她不介意重新给菊儿找个归宿,只是那个归宿,绝对不能是叶墨竹!
她和叶墨竹一路走到现在,好也罢歹也罢,心里已经把他当成此生的唯一。虽说这个世界的那人大都三妻四妾,但她真的不介意把叶墨竹塑造成这个世界的异类。不知此时身在府衙的叶墨竹知道她这般心思后会有何感想!
然而感情的珍贵之处就在唯一,你是我的唯一,我也是你的唯一。二人世界只要有情,就算是蓬牖茅椽,绳床瓦灶,也是幸福!
沿着青石路走到李氏院落,院门半掩着,透过半掩的门缝儿,隐约可以看到里面闪烁的烛光。
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短短两天功夫,偌大的院子里已经不见了守夜的人。见此情景不由唏嘘,难道,他们都认为范家要完了吗?
说真的,她心里也没个准儿。范家的生死,掌握在前来调查的钦差手中。倘若钦差肯放范文轩一马,一切都好办;若钦差执意要挑范文轩的错儿,就算范文轩是个清的不能再清的地方官,他一样得死!
叹息着往李氏房间走去,里面很静,落针可闻。
门口有个丫鬟在那里打盹,见她进来正要通禀。君影朝她摆了摆手低声问道:“夫人这会儿可歇下了?”
“回影姑娘,夫人不要奴婢进去,奴婢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君影闻言忍不住打量那丫鬟一眼,见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睛怯怯的,想必刚来府上不久。
“就你一个?别的丫鬟呢?”
“夫人今天不喜被人伺候,她们都忙自己的去了!”那丫鬟依很小心的回答着她的话。
君影忍不住对她产生好感,“那你为什么不同她们一起去忙自己的事儿呢?”
“回影姑娘,夫人身边总得有人伺候。。。。。”那丫鬟也感觉到可君影对她的特别注意,声音越发如同蚊子哼哼。
君影见状不忍心再问,便道:“我在这里陪着夫人,你去把守夜的婆子,还有夫人房里的贴身丫鬟都叫过来当值,范家还没被抄呢,她们一个个的倒准备收拾东西跑路了!”
那丫鬟闻言揉搓着袖口红着脸嗫嚅道:“奴婢。。。。。奴婢。。。。。”
“怎么?”
“奴婢不敢。”
看那丫头的表情似乎都要哭出来了,君影有些头大,只得摆手道:“既如此,我去!夫人的贴身丫鬟住在哪里?”
王氏的院子里有专门为值夜丫鬟安排的房间,然而今夜值夜的只有这个小丫鬟。所以那些丫鬟都各自回到群居住所里休息去了!
问明方向的君影准备往外走去,走了几步,那小丫鬟突然从后面叫住她。君影疑惑的回过身,只见那个小丫鬟跑进值夜的房间里拿出一盏点亮的灯笼道:“夜里天黑,姑娘仔细看路!”
提着灯笼走进夜色,经过一片杏树林,又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小院子里摇曳着烛光。
下人的院子没那么多讲究,守夜的没有,院门倒是提前关上。
君影正欲叩门,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私语声。
“。。。。。。。。。。。”
“如无意外,只怕这范府就要完了,听说这种事儿十有八九要抄家。府里的主子下人都要被官兵押到集市上去卖。。。。。。”
“那可怎么办?我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虽说伺候人,但总比被人当牲口一般卖来卖去的强啊!”说话的丫鬟几乎都快哭了。
“你年纪小,脸皮儿薄是有的。我一大把年纪了,临老也不希望被卖来卖去的。我的意思,京里的大人来的话,咱们可以一起检举老爷的罪证。到那个时候,咱们检举有功,兴许还能逃过一劫!”
君影闻言握灯笼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俏脸在灯光下绷紧。
这时只听一个略沉稳的声音道:“这样不妥吧,咱们好歹也是受主子恩惠的人,怎么可以做出这等背主忘恩之事?再者说,老爷是清官,就算你要检举,也没什么检举的啊!”
“雪晨姑娘,你虽说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可你进府才几年?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老婆子在京城就跟着老爷夫人过活了!可也不能因此把自己搭进去吧?我老婆子被在集市里卖过一次,你知道那些买家是用怎样的眼光买你吗?一个大活人,活活被他们当牲口卖了啊!”
“。。。。。。。沈婆婆说的可是真的?雪晨姐姐,我不想被人当牲口卖掉。。。。。。。”
“。。。。。。。。”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只听那个叫雪晨的丫鬟道:“既如此,我听沈婆婆的。只是,老爷是百姓眼里的大清官,咱们都是下人,有什么可以举报的呢?”
“姑娘这话差了,”那个沈婆婆道:“清官只能算是百姓眼里的,百姓面前的清廉建立在朝堂上的行贿受贿。你们跟老爷夫人的时间不长,可能不太了解。老爷每年都会给京城里的诸位大人送些银子和土特产,我所知道的,吏部尚书和老爷关系最好,这关系还不是银子砸出来的,不然谁罩着他!”
“那。。。。。。真的要检举吗?”
“自然,”那沈婆婆道:“只是此事仅限于咱们四个知道,回房后千万要守口如瓶。”
“为什么?”
“你想想,一群人争着举报的话,那京里来的官儿会全部都饶过吗?物以稀为贵!”那沈婆婆说完道:“都回去吧,我去看看院门上好了没?今儿难得休息,别熬太晚了。。。。咦,门口儿怎么有光?”
听到迅速走近的脚步声,君影立在门外没有挪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