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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死而复生

夜色越发深沉了,豆大的雨点连绵不绝地敲打着遮天的树叶,“啪啪啪”的声音衬得山林越发寂静,在这片寂静中,如浓墨般的夜色让人越发心慌。

叶冰月时不时掀起车帘,希望能看到夜色里一星半点的灯火,可直到眼睛瞪得发酸,也没有看到,再加上想象中的山贼,不由心生极大的焦虑。

不知又走了多久,马车渐渐行出茂密的山林,顺着山路往山腰走去。瘦弱的老马拉着沉重的马车,在陡峭的山路上显得格外吃力,似乎一个打滑,就会让马车颠覆在崎岖的山路上。

不过,阿辉驾车的技术也和射箭一样了得,好几次都惊险万分地化险为夷,就这样,马车东倒西歪地绕到了山腰一处相对平缓的地带。突然,阿辉停下了马车,他轻声对车里说道:“少爷,叶姑娘,前面似乎有一户人家,我先去看看。”

“嗯。”车里传出安成虚弱的声音。

叶冰月则是迫不及待地再次掀开车帘,充满希冀地望向前方。

只见前面路边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似乎是树枝围成的栅栏,院子里几间低矮的平房。此时,屋内黑灯瞎火,也不知有没有人家。

阿辉跳下马车,踩着泥水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突然,“汪汪汪”的狗吠声响起,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接着,房内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阿辉拍了拍院门,大声问道:“有人在吗?我们是路过的,想借宿一夜,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

过了半晌,透过低矮的栅栏,叶冰月看到正中那间平房的房门慢慢打开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拿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站在门口,沉声问道:“荒山野岭的,什么人会路过这里?”听声音像是一位中年男子。

阿辉答道:“我们是赶往枫城寻亲的,在官路上遇到了贼人,受了伤,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躲到了这里……”

“贼人?”

“是的。”

过了一会儿,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中年男子左手拿灯,右手拿着小孩儿臂膀粗的门栓,警惕地站在门口打量起阿辉来。

也许中年男子看到阿辉面容忠厚,身上又确实有不少血迹,放松了一些警惕,他望了望一丈开外的破旧马车,问道:“你们一共几人?”

“三个人,麻烦大叔行个方便。”

“……只有一间柴房,又小又脏……”中年男子沉思片刻,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只要有个地方落脚,避避雨就成。”阿辉答道。

“……那进来吧。”中年男子侧了侧身子,仍稍显警惕地看着马车。

阿辉赶紧回去牵着马,拖车来到了院门口,再掀起车帘,对安成说:“少爷,这位好心的大叔愿意收留我们一晚。”然后,和叶冰月小心地把安成扶了下来。

看到虚弱的安成和瘦小的叶冰月,中年男子似乎彻底放松了警惕,不再多说,转身直接朝院子里走去。

阿辉与叶冰月扶着安成,跟着中年男子,来到了院子右边一间低矮的平房里,在厨房隔壁。中年男子推开门,进去把门口的灯点亮,再退了出来。

叶冰月扶着安成进了柴房,借着门口昏暗的油灯看了看,只见10平米左右的空间,没有窗户,靠墙边整齐堆放着捆好的柴火,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一股干树枝、干草的味道混着灰尘味儿弥漫在整个空间。

叶冰月扶着安成慢慢躺在了中间的干草上,顺便给他盖上了一件毛毯。所幸的是,房间虽小,但干燥避风,进入了房间,整个人一下子就温暖了起来。

“谢谢这位大叔了,给你添麻烦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走。”阿辉抱拳谢道。

中年男子一句话没说,转身去关了院门,又回到中间的屋里了,一会儿,就见灯灭了。

这里,阿辉把门半掩上,留下一条门缝儿透气,然后,转身担忧地问安成道:“少爷,你的伤怎么样?是不是伤得很重?”

“不碍事……倒是你,还没上药呢,赶紧把湿衣服换了,把药敷起……”

阿辉有些尴尬地望了望叶冰月,叶冰月知趣地走到墙边,面朝墙壁地躺了下来,嘴里嘀咕道:“能自己动手的,本姑娘才懒得照顾……”

叶冰月说得很小声,只有安成听见了。安成面色一红,掩饰地轻轻咳了一声,再不说话。

这里阿辉自行换好了衣服,敷上了药,只见他身上也有数道刀伤,可因为黑衣人的目标是安成,再加上阿辉是持剑对战,所以,伤口虽多,但没有出血不止的情况。

等阿辉收拾好了,安成看了叶冰月一眼,再看着安成,轻声对他说:“休息吧。”对黑衣人袭击的事情,只字不提。阿辉会意,也靠近门口的干草上躺下歇息了。

叶冰月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每天都餐风露宿,苦不堪言,全凭一股意志在坚持,今日又遇到了比前几日更为可怕的袭击,早已是心力交瘁,精疲力竭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屋子,又有干燥软和的干草当床垫,虽然简陋肮脏,但在她看来,简直堪比五星级酒店了,于是,刚躺下不到一秒,就直接熟睡了,连安成说了些什么都没听到。

一夜无话。这日清晨,天还没有亮透,叶冰月还在熟睡中,忽然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醒,只听外面一个妇人哭天抢地的喊道:“小桔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们不管啊?你这不是要了你爹娘的老命吗?啊?呜呜……”

叶冰月惊疑不定地坐了起来,这边安成和阿辉已经起来了。安成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但已经能慢慢地自行走动了。

阿辉打开门走了出去,安成和叶冰月也跟了出来,循声来到了柴房对面的一间小木屋里。

里面的一幕让叶冰月等人惊呆了,只见木屋内的横梁上,一条麻绳挽成了圈状,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吊在上面,双目紧闭,面如白纸,一动不动。下面一个妇人已经哭倒在地了。

还不等叶冰月反应过来,阿辉一个箭步上前,勉强跳起,把女孩从麻绳上抱了下来,放在地上。女孩软绵绵地身躯毫无生机地躺在地上,看上去显得那么柔弱无助。妇人扑到她身上,使劲儿摇晃着她,大哭道:“小桔,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安成紧走两步上前蹲下,摸了摸女孩的脉搏,再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叶冰月这才反应过来,她立刻冲上前去,略显粗暴地推开安成,跪在女孩的右边,摸了摸女孩的颈动脉,探了探她的鼻息,再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双手按在女孩的胸前,开始了21世纪最重要的一个抢救——心肺复苏。

“她应该还有救,我可以试一试!”叶冰月边按女孩的胸口,边说道。

安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道:“她已经断气了。”

叶冰月不再答理他,开始了她曾做过无数次的心肺复苏了。只见她右手掌心放在左手手背上,十指相扣,左手掌跟放在女孩胸前,手臂伸直,有节奏地垂直快速用力地按下,一下、两下、三下……等按压三十下以后,叶冰月双手分开,一手托起女孩的下巴,一手捏住她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后,用嘴对着女孩的嘴,使劲儿地吹了一口气,自己再吸了一口气,再对着女孩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掌交叉,再次开始胸外心脏按压……

这样五个循环以后,她再次检查了女孩的颈动脉和呼吸,没有恢复,继续……叶冰月一边快速抢救着,一边在心里呐喊着:“肾上腺素啊、利多卡因啊、阿托品啊,多巴胺啊,没有你们,抢救病人真的很棘手啊……还有,电击除颤……”

中年妇人早在听到女孩可能有救时,就已经充满希望地跪在了地上,对着叶冰月拜了又拜,“这位小兄弟,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吧,我不能失去她啊,我苦命的孩子……呜呜呜”

而安成,在听到叶冰月的话后,虽不敢相信,但联想到叶冰月那古怪的医术,也就不再作声,仔细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叶冰月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女孩却还没有恢复的迹象,妇人看着希望似乎渺茫,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安成微微皱眉,在心里叹息一声,再次轻轻摇了摇头。

就在屋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的时候,叶冰月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她活过来了!”然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停地喘息,“幸好发现得不晚……”。

安成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看了看叶冰月,再来到了女孩的身边,摸了摸她的脉搏,再探了探她的鼻息,感觉到虽然女孩的脉搏和鼻息都很微弱,但确实是有了!她确实活过来了!

妇人惊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叶冰月和安成,一叠声地问道:“真的吗?我的女儿活过来了?”

说完,再次扑倒女孩身上,使劲儿摇晃着她:“小桔,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叶冰月一把拉开妇人,说道:“你不要这样摇她!”妇人只好停手,紧张地看着她的女儿,一边呜呜哭泣,一边拉着女孩的手,泣不成声地呼喊着:“小桔,小桔啊!”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女孩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睁开了双眼,略显茫然地看着四周,轻轻地吸了口气,再呼了出来,呼吸渐渐好转,面色也不再苍白如纸了。

妇人看着女孩醒了过来,惊喜不已,对着叶冰月又跪了下来,使劲儿拜着,边拜边说:“哎呀,老天有眼啊,派了你这么一位神医,救活了我的女儿啊,真的太感谢你了啊,太谢谢你了啊,真是活菩萨下凡啊~”

安成震惊之余,一言不发,眉头深锁,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叶冰月,而阿辉则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惊讶,脱口而出:“她真的死而复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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