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典史如获至宝的拜别,陈安之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的被微弱月光越拉的狭长的影子,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
“爹,这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干嘛要为他指点迷津?”
这时,忽然从书房屏风后面走来一个矮小身材的男子,微弱的烛光照在他的脸颊,一颗颗细细的小豆出现,使得原本就粗矿的脸孔倍显狰狞。
“你懂什么?”陈安之望着儿子脸颊上一颗颗煞人的豆豆,不由眉头一皱,淡淡地说道:“他既然要投靠我,无疑是争夺知县位置的一大助力,何乐而不为。”
陈煜道:“可他分明就是想拉你下水。他外甥办赌场被端掉,一旦查出定然是他在背后操纵,现在撇开关系还来不及。”
“这是傻小子,怎么还看不清形势呢。”陈安之暗暗一叹,自己的儿子还是缺乏历练。难道就不知自己也被牵连之中,整个案子都是由张焕办理,只要他手段够狠,够毒辣,就会使出浑身解数,拿出口供,向他泼脏污蔑。一旦形成一定的影响,自己这个知县必然落空。甚至会丢掉乌纱帽,锒铛入狱。而他老丈人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登上知县宝座。那么,张焕这师爷的身份和地位就会更加巩固。
越想,陈安之越觉得不安起来。若是真按自己所想的那样,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他心中破口大骂:“这秦老匹夫真是个傻子,现在才明白把自己的外甥和知道内情的人捞出来,早干嘛去,但愿这一切还来得及。”
“爹,你在想什么?”陈煜望着老子的脸色越发的惨白,自己也不由的一颤,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惊恐,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没事。”陈安之忽然起身,附着手在书房里踱步,他猛地回首看着陈煜,沉声道;“让人背上马车,老夫要去县衙。”
陈煜不解的说道:“这么晚了,去县衙干嘛?”
“废什么话,还不赶紧过去。”陈安之一拍桌子,瞪了他一眼。
“是……”
见老爹发怒,陈煜挠了挠脸颊,忙告辞退出书房。看着儿子的举动,陈安之越发的森然起来,这些日子儿子脸上的豆豆似乎愈演愈烈,难道是……
他根本就不敢想下去,自己就这么一根独苗,若是出事,那岂不是断子绝孙………
“唉…看来要找个名医来为儿子看看。”陈安之不安的叹气,随即一拂袖袍,走出书房,登上在府门外的车马,又向老管家吩咐一声,随即登上马车,一路直奔县衙而去。
********************************************************
莆田县衙,后宅书房。
知县在坐案几前,喝着茶,和秦典史谈论些什么。这时,一个身着青色老管家走进书房,在知县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知县眉头微微一皱,思忖片刻后,低声说道:“让他进来。”
“是。”
老管家躬身,随即走出书房。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男子走进书房,向知县拜道:“拜见知县。”
“呵呵,是陈主薄,请上座。”知县笑呵呵的起身,拱手还礼。
陈安之笑了笑,随即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忽然一转到另一侧的秦典史两人微微点头,不着痕迹。
知县笑道:“不知两位有何事?”
秦典史站起身,拱手道:“知县大人,卑职有一事相求。”
知县眉头一挑,说道:“何事?”
秦典史沉吟道:“卑职的外甥上回在天香赌坊涉赌,现在还在牢里……”
“据报,你外甥可是这天香赌坊的组织者。”知县忽然眯起眼睛,方道:“你不会是想让本县放了你外甥?”
“组织者,这绝无可能!”秦典史断然否认:“卑职这外甥我是知道的,虽顽劣,不堪大用,但是,他绝对不会是那种胆大包天敢组织聚众赌博,这中必然有隐情。还请知县大人明察。”
“大人,卑职也觉得这之中必有蹊跷。”这时,一声不吭的陈安之站起身,拱手道:“卑职倒也见过秦典史那外甥,大大咧咧,性子随意,喜欢逛窑子,赌赌钱,说他涉赌,卑职自然是确信无疑,若是说他胆敢组织聚赌抽头,卑职以为,这断然绝无可能。”
顿了顿,又道:“卑职以为,这定然是有心之人,利用秦典史外甥身份的特殊,想要浑水摸鱼,试图攻击他人,还请大人明察。”
知县点点头,笑着道:“看来你们两个一前一后,是有所图谋,都是为了秦典史的外甥。”
“不敢。”
两人诚惶诚恐的躬身道。
“呵呵……”
知县呵呵一笑,随即说道:“既然你们两个愿意担保,也好,只要你们立下字据,本县立即放人。”
“这……”
两人脸色皆是一变,忽然才发现,自己竟然都掉落在知县设好的陷阱里。不写,定然案情会被深挖,两人都是手脚不干净,见光死。签了吧,知县翻手便可弄死自己。
可自己还有选择吗?
两人皆苦苦一笑,拱手道:“卑职愿意作保。”
“很好。”
知县点点头,随即铺开纸张,提笔飞快的写出。片刻之后,他俯身轻轻的吹了一口纸张上的笔墨。让两人签字画押。事了之后,忙致谢,这才告辞。知县眯着眼睛看着这两张作保书,摇了摇头,随即提起,放在蜡烛上烧了起来,火红色的红光映染整个书房。
************************************************
陈安之、秦典史坐上马车,赶往县大牢,提出秦典史外甥和另一个人。一番逼迫质问下,两人这才如是吐出真情。他们竟然都引出自己,不由的怒火中烧,一巴掌狠狠的扇他脸上。又狠狠的蹬了一,不由的仰天长叹:“这下子完了……”
“先到我府上再说吧。”陈安之出奇的镇定,沉着脸说道。
“好吧。”
秦典史无可奈何,只能听从陈安之安排。马车飞快的行驶,很快就到陈府。
陈安之和秦典史挑开帘子,刚走下马车,就听到一声惊慌失措的惊呼,只见陈府的老管家搓着手在左顾右盼,忽然见到马车下来的陈安之不由的疾步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
陈安之闻言,脸色倏变,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昏倒。
“你在说一遍,吾儿到底得了什么病?”陈安之一把抓住老管家的手,逼问道,身子都隐隐颤抖。
“花—柳—病!”
“这小畜生!分明是想让我陈家断子绝孙!”陈安之再也无法掩饰脸上的惊怒,大声的咆哮。
当秦典史听到这病也不由的脸色大变。
“先回府再说。”
陈安之深吸一口气,大步的往前走。秦典史和老管家小心翼翼的紧随其后。
“爹!”
刚走进书房,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发起,矮小身板的陈煜扑到陈安之的怀里,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恶毒,凄厉的惨叫道;“爹,你可要救救我啊!”
“你这畜生啊!”
陈安之怒火攻心,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儿子的脸颊上,破口大骂:“你这是要我陈家断子绝孙啊!”
一巴掌被扇的东倒西歪的陈煜忽然愣一下,脸色越加的阴暗狰狞起来,忽然大声的嘶吼道:“爹,我想起来了,一定是张焕这畜生干的,那一次我差就宰掉他,而他竟然请我去赴宴,还安排了两位早已归隐的青楼小姐给我乐呵,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又是张焕,你到底想要干嘛!!!”陈安之一脚狠狠的蹬在墙上,忽然狞笑起来,望着一侧噤若寒蝉的秦典史,疯狂的狞笑起来:“老夫有一永绝后患的办法………”
“什么办法?”秦典史望着杯具的一家子,忽然打起退堂鼓,颤声道。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陈安之一字一字的从嘴里蹦出,望着儿子,狞笑道:“儿啊,你放心吧。老爹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郑怡吗?那老爹你如你所愿。保证让你抱得美人归,为我陈家延续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