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这一轮全部比过,赵成也举起了十石的石锁和赵兴并列第一,赵史和赵开举起了一石重的,没能进入到一百名被淘汰,赵常举起了三石的石锁顺利进入百名之内。待得百名入围的少年全部集拢挑选好各自的马匹,礼官唱诺骑射开始。
骑射所需的马匹由军方统一提供熟练战马,每十人一组每人二十枝做好标记的箭,射远处事先设定好的稻草人,按命中数量排名次。这次却不是按身高定顺序了,而是采取抽签的办法,从第一组到第十组,抽到哪个数字就是排在第几组。
在稻草人靶子前面三十丈拉起一道红绸拧成的绳,不充许越过这条绳保证最短的射箭距离也有三十丈。
战国的时候还没有马蹬,骑在马上全靠双腿夹住马身维持平衡,像赵兴赵政这种十岁左右的小孩要在马匹的奔跑维持平衡已是不容易,还要在奔跑中规定时间内射完箭壶里所有的箭并保持命中率,非常有难度。五十人中除了赵兴和赵成选了一石的硬弓,其它人都选了半石的弓,在短短的一柱香时间要射完二十支箭,没有相当的臂力自是不敢选一石的弓,虽然一石弓射程更远准头更高。赵政不想引人注目,也选了张半石的弓。
礼官在大声报着抽到第一组的名单,赵兴和赵政都不在其内。一声锣响,十匹马冲了出去,参赛者自是都知道要占据有利位置,一时间赛场一片喧闹,没第一时间抢到位置的更是叫骂出声,赵政见到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仗着身高马大,不管不顾地对着挡路的一骑当头冲去,一旦撞上即是人仰马翻的下场。挡路的这人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勒住马匹眼睁睁地看着高大少年抢占马位后从容出箭。这名高大少年赵政也认识,却是朗中令姜超的孙子姜解,今年十四岁,在力量比赛中他举起了八石的石锁,实力不俗。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少年是少府令陈格选的孙子陈华,今年十岁。
各人在马匹奔跑中调整好姿势便张弓射出,一轮射完后,马上跑开绕个圈子回来继续抢马位接着出箭。如此几圈下来后,速度快的已经射出十几次箭了,速度慢的才射出五、六支箭,差距渐渐拉开。此时摆台上的香炉里一柱香燃尽,旁边的小吏换上一柱香,然后又是一声锣响,这是提醒场上的参赛者时间已过半了。
场中众人加快了速度,姜解则是完全没了顾忌,在场中横冲直撞,只要有人拦路便是当头撞去,引得众人纷纷叫骂,却又无可奈何给他让路。看台上赵偃击掌笑道,“此子勇猛,日后当为我赵国猛将也。”。平原君笑着点头称是。
锣声响起,本组比赛结束,场中还有两人箭壶里尚有余箭没射完。听到锣声也只有悻悻回转。随即便有小吏跑到草人靶子处统计各人命中的箭数。待得结果公布,姜解以十八箭命中草人排小组第一位。成绩最差的仅有三箭命中。
接下来的三个组,成绩最高的也只有十七箭,大多是在十箭上下。赵政看这成绩,心里估算只要射中十二箭,就可稳进前五十名了。
第五组报名字时赵政在内。赵兴捶了捶赵政的胸口,“不要中二十箭,给哥哥留点余地。”,赵政笑道,“我只要中十二箭就好。”
赵政上马理了理箭壶,眼光处看到赵常正在马上四处张望,原来他也抽签到了这组。看到赵政,赵常挑衅地对赵政扬了扬下巴,赵政哑然失笑毫不理会。赵常慢慢策马上前,紧靠赵政,赵政知道他想来捣乱,心想,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
一声锣响,众人驱马奔出,赵政却是真力溢体而出锁定赵常,不慌不忙驱马跟在赵常旁边。还在边上观看的赵兴嘴角一扯,知道赵常要倒霉了,最好把这灰孙子踢下马,赵兴暗爽道。
眼见赵常一箭射出,赵政随即跟着射出,只见赵政的箭瞬间追上赵常的箭,两个箭头相碰,赵常的箭顿时被碰得改变方向,一头插在地上,赵政的箭去势未减方向不变,噗地一声插入草人中。赵常一箭射出后哪里还顾得上看射出的箭到了哪里,匆忙从箭壶内取出第二支箭对准草人射了过去。赵政又是如法炮制,赵常射出的两箭都被赵政逼落地上。
此时两人已策马跑至草人靶子尽头,随即要绕个圈子再回到起点开始射。赵常见赵政始终跟在自己身边,不禁怒道,“赵政,你总跟着我干嘛?”。赵政笑道,“这么宽的场地,公子常一个人跑得完么?我还想见识一下公子常一箭不中的水平呢。”
赵常大怒,“放屁!就凭你的箭术,我闭着眼也能赢你。”,狠狠抽了一马鞭,跨下的战马吃痛快步跑出,赵政拍了拍马屁股,让它快走两步,又跟了上去。“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赵政说道。
赵常下巴一扬,“如何堵法?我全接了!”。
“我赌公子常二十箭一箭不中。如若中了一箭,就算我输。”,赵政笑道。
赵常怒极反笑,“哈哈哈!我接了,公子政要下什么彩头?”。
“我若输了,当众学三声狗叫,从此以后只要一见公子常自当上前叩见大哥。若是公子常输了,也是如此即可。”,赵政慢慢说道,一幅稳操胜卷的样子。
“好!就这样说!”,赵常大声应道,二人驱马并排骑行,互击三掌为誓。战国时士子对信誉誓言看得极重,那是宁死也不会违誓背信。三掌击过,赌注当即生效。
“赵政啊赵政,我要让你从此以后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赵常恨恨想道,那么大的稻草人小爷闭着眼都能射中,你敢赌我一箭不中,你当自己是神仙不成?
待得赵常搭弓射箭时,赵政又是跟着射出,如此几轮下来,待得赵常将一壶箭都射空,愣是没发现其中猫腻。听得一声锣响,本轮比赛结束了,众人策马回骑,赵政似笑非笑地对赵常道,“公子常,希望你祖上积德,能保佑你射中一箭两箭。”,赵常冷笑一声,“多谢公子政挂念,你还是多想想待会要学公狗叫还是母狗叫吧!”
回到休息区,赵兴迎了上来,赵政把和赵常的赌注说给他听,赵兴张嘴直乐,在他看来赵政肯定是赢定的,想想以前嚣张不已的赵常以后一见面就是乖乖上来施礼问安,爽啊。赵常回到那边,一堆人围住,赵常也将赌注之事说出来,众人一阵轰笑,等着看赵政笑话,在众人看来,就算这些人中年龄最小的八岁小儿也能射中一箭两箭,何况赵常的箭法素来不差,赵政和赵常打这个赌不是自取其辱?
没多会,礼官扯着大嗓门开始报本组比赛结果。
“第一名,赵传,中十七箭!”
……
“第五名,赵政,中十二箭!”
此时在赵常自信满满的宣传下,等候区的参赛少年们都知道了赵政和赵常的赌注,全在屏息认真听着礼官报名次成绩,听到第八名中五箭还是没有赵常的名字,赵常心里隐隐不安,有股不妙的感觉。赵兴则是挤眉弄眼乐不可支地看向赵常。
“第十名,赵常,中零箭!”
随着礼官大大的嗓门报出赵常的成绩,场上轰地一阵轰笑。看台上的人们还不知道两人的赌注,但是赵常是大将军赵挺的侄儿,赵常父亲在长平之战中阵亡,赵常由赵挺抚养长大,素来严厉的赵挺教出来的侄儿居然一箭未中,开创了有长平日比武以来的最差成绩。众人都看向赵挺所在的方向。素来威严的赵挺已气得脸色发青。只觉四周的目光如针般扎来。
“大将军,公子常只是紧张,小孩子嘛一紧张难免影响成绩。”,赵挺就坐在赵王旁边,赵偃转过头宽慰赵挺。
“谢陛下宽慰,只是常儿如此成绩,却是我管教不力,我如何对得起逝去的兄弟。”,赵挺苦笑着回应道。
少年休息区内,赵政和赵兴慢慢走到赵常面前。赵政看着赵常悠然道,“公子常,想好了吗,是学公狗叫呢,还是学母狗叫?”。正是刚才赵常的原话,现下却被赵政一字不差地送还回来。
众少年一阵轰笑,众人开始起哄,有的说要学公狗,有的说要学母狗,赵常小脸胀得通红,双手握紧拳头,恨恨地瞪着赵政,似乎要将赵政一口吞掉方才甘心。
“公子常莫非想毁誓?我赵政大方磊落,如公子常实在叫不出来我也不计较。只是击掌为誓还要反悔,莫怪我以后见面就称公子常为赖皮狗常了。”
“公狗!”,“母狗!”围观的众人终究是少年心情,平素虽与赵常走得近,疏远排挤赵政和赵兴,但这等好玩的事面前,众少年却又出奇的一致,齐声起哄。
赵政见赵常小脸红得似要滴出水来,心下好笑,想到往日他带领一干纨绔欺负自己和赵兴的事来心下一恼,赵政双手举过头挥一挥,示意大家安静,“请列位暂且安静,且莫影响公子常思索。”,他就是不想赵常趁着周围喧闹悄声叫几下马虎了事,现在四周一片安静,礼官也听说了这个赌注,很是凑趣地没有出声。赵常见四周突然安静,陡然反应过来,心下大悔,早知道这样趁刚才喧闹轻声叫几下,别人又听不见,现在再行这招却是不通了。想到此处对赵政更是心下怨恨。
“汪汪汪!”,赵常终究不敢违誓,一旦违誓,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了。众少年听到三声狗叫,一阵轰笑。
“我怎么听得像母狗的叫声?”,赵兴犹自不解恨,故做惊讶地说道。
“咦,公子兴此话不对,母狗叫起来必是情意绵绵,怎么会如此急促无礼。必是公狗无疑。”,另一少年凑趣地回道。
赵常却是没脸再待在此处,掩面而走。
看台上赵王见众少年围成一堆哄笑不已,叫过内待下去打吓发生什么事。不一会内待回禀赵政和赵常的赌约,见是小孩子赌斗玩耍,赵偃不以为意一笑置之。旁边的赵挺听到赵常赌输了学狗叫,气得一拍大腿,再也坐不住,向赵王告退一声恨恨离去。至于他回去后要以何种家法整治赵常却是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