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一直不发一言一动不动的侏儒老头这时才动了起来,拿起毛笔随手在一竹片上写了个“一铢三十二文”,冯千将袖中的袖袋拿出来,当场再数了数,正是一铢三十二文,一文不差。虬髯汉子笑道,“如何?”。
冯千不置可否,将袖袋收回袖中,双手伸入袖中,右手从袖袋中随手抓起一把钱,对侏儒说道,“再来,你再算算我手中现在有多少钱?”。侏儒还是不说话,拿起毛笔在竹片上写了个“十二文”。冯手将手拿出来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二文。冯千见了鬼般嘴巴蓦然张大合不拢来,他后跟着的两名仆役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状。
这个侏儒正是赵政所扮,担心冯千听出他的声音,一直装哑巴只用笔写,虬髯汉子却是徐胜所扮。赵政真力扫出,要查看冯千袋子里有几文钱有何难。两下即将冯千及身后跟着的仆役震得说不出来,徐胜不知内情心里也在暗自打鼓,莫非这位小师弟真的会算命不成,否则哪有如此巧合的道理。
冯千赵政深作一揖,正色道,“在下服气了,烦请大师给在下测上一卦可否?”。赵政不说话,徐胜在旁边接道,“公子不必多礼,我等也是看公子面相出奇,将来必为大材,奈何面色发暗将招至厄运,不忍见良材有失,这才请来一叙,否则公子今日钱袋里的几文钱如何入得大师法眼。”。冯千面色一红,刚才自己可不是以为对方是在骗钱吗,眼见这位大师还蒙着眼睛就能将自己袋里的钱算得清清楚楚,此时如何还敢再疑其它,必是高人真仙无疑,此时说话愈加小心就怕不小心得罪了高人。
赵政伸手摸住冯千的手掌沉吟不语,冯千紧张地看着赵政,想知道自已将有何事要招至厄运。半响后,赵政提起毛笔在竹片上写道,“冲撞山神,寻一树林施法消灾,疾”。冯千见此竹签,不解地问道,“大师,此是何意?”。
徐胜在一边冷笑道,“公子前段时间是否在某个树林里做了违心之事,以至冲撞了山神,惹得山神震怒?”。冯千冷汗淋漓,想起了和孟理一道陷害赵政赵兴之事,此时如何敢承认,装作茫然道,“没有啊。在下怎会做违心之事,是不是在下无意中冲撞了山神?”。
赵政冷哼一声,随着他这一声冷哼,众人顶上的树叶突然刷刷作响,见此异状,纵然正是大白天,冯千和他身后的两名仆役俱觉阴寒可怖,心下颤粟。蓦然树上飘落一片绿叶,直直地落在条案上,正在赵政和冯千中间,赵政拿起树叶冷哼一声扔向冯千,冯千双手接过,却见绿叶上由一道浅白色痕迹拼成一个醒目的“陷”字。冯千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刷白,这树叶上的字将他的心事直接道出,如此神迹由不得他不惊惧。
徐胜瞥了一眼树叶,心下疑惑小师弟是怎么做出来,嘴里淡淡说道,“山神显灵以叶传字,公子还不醒悟吗?”,冯千对着赵政以首叩地惶恐颤抖道,“小子知错了,请大师救我。”。赵政在竹片上写道“城外树林施法赎罪,疾!”。冯千看着竹片小心问道,“敢问大师,这个施法可有讲究?”,徐胜道,“施法自是我等陪公子一道前去,并无特别讲究。”,冯千莫名感激道,“有劳两位大师了,这个,小子今日钱带得不多,这个,小子马上安排下人回家去拿。能否请两位大师稍等片刻?”
“我等是看中公子大材,不是为公子钱财,公子的心意我等自是不能拒绝,公子可安排一人回家去取,直接送到城外树林即可,事不宜迟,我等速去吧。山神降怒非同小可。”
冯千听得此话不敢再多说,马上安排身后的一名仆役火速回家取银两直接送到城外树林去,叫另一名仆役扛上条案及榻席,徐胜牵着赵政,四人往城外走去。
四人行到树林深处,绿荫葱葱光线昏暗,冯千赵往里走心内越觉不安,想要退出可是想到刚才的树叶神迹终是不敢,只得壮着胆子跟着往前走。
走到一处开阔地,赵政停了下来,前面的树后突然转出两人,正是赵兴和赵腾。“公子千,真是巧哈。”,赵兴冷笑着打招呼。冯千顿觉不妙,回头欲跑,却见走在最后的扛着条案和榻席的仆役脖子上寒光一闪,一颗脑袋已是骨碌滚落在地。
冯千大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蹬地不住后退,看着赵政颤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赵政冷笑一声,解开蒙着眼睛的黑布,撕掉贴脸上的银须,冯千定神一看,不是赵政又是何人。“赵政…”
赵政冷声道,“公子千,没想到吧。恶有恶服,连山神都知道你做的恶事,容不下你。”,冯千看着围上来的四人,又看看地上仆役的无头尸体,惊骇欲绝,大声叫道:“各位公子饶命!当日在堂上不是我愿意那样说的,我也是被长辈逼的。”,赵兴一脚狠狠踢了过去,“长辈?哪位长辈逼你的?”,冯千痛得惨叫一声,“是我父亲和爷爷。”。
“哼,当日在猎场的两名剌客是谁指使的?”,赵政沉声问道。“那两名剌客不关我们的事,那是姬丹派来的。”,冯千怕再挨打,慌忙说道。赵政面沉如水,“姬丹!”,他狠狠地念了一句,三番两次派剌客暗算我,当我是泥捏的不成。赵兴咬牙切齿,“当日在去玉虚山药圃路上的两名剌客就是姬丹派来的,这次又是他!姬丹,我赵兴和你不共戴天!”
徐胜在一边听得皱眉头道,“残害同门,按门规当处死!此事回师门自可禀告刑堂。”,赵政摇摇头道,“没有证据了,剌客都已被我们杀死,姬丹届时死不承认却是拿他没法。这个仇我们自己来报!”,冯千听得徐胜说到回师门,知道他是玉虚观内弟子,一颗沉入谷底,若只是赵政和赵兴,他当还可用二人的家人安危来威胁一番,可玉虚观内弟子出来杀人,何曾需要顾忌什么,连赵国都在玉虚观掌控之下。冯千心寒至极,猛地爬起来掉头便跑。赵兴跨前一步,长剑用力掷出,从冯千胸口透心而过,冯千惨叫一声,已被钉在地上,一阵抽畜后双脚一挺不再动弹了,此时长剑兀自晃动不已。
赵政心念一动,两团火花凭空闪出,分别打在两具尸体上,不一会便被烧成灰烬。看到凭空出现的火光,赵兴和赵腾已习以为常不以为异,徐胜却是张着大嘴,指着赵政结巴道,“政师弟,你…你…”,徐胜不可置信的是,只有元婴修士才有可能逼出体内的三味真火,而赵政看起来不过练气修为,进入玉虚观不过半年时间,如何做到的!
赵政淡淡一笑,“小弟体质和修练的功法有些特殊。可以提早逼出内火。”,徐胜此次毫不犹豫地答应来帮忙演戏,这让赵政和赵兴迅速接纳了徐胜将他当做自己人,赵政才在他面前不加掩饰地施出四相神功,也有变相震慑立威之意。果然徐胜被震得不轻,想到上次赵政独立斩杀陶新,昆仑派丹王掌门王放对赵政的关爱有加平辈论交,愈发觉得赵政深不可测。
另一名仆役带着一袋子钱从冯家忽忽赶到树林,找遍林子也不见冯千等人,顿觉不妙,连忙赶回家禀告,冯家当即派出大批人马在树林及城外搜索一整夜,却哪里能找到冯千。第二天冯家将长孙冯千失踪之事报至延尉,延尉当即派出差吏查找,而所问之人都证实冯千及一名仆役是被一虬髯男子和一侏儒瞎子带出城门,城内大肆搜捕无果,最后为了交差抓了一批络腮胡须的壮汉应付了事。冯家虽伤心急愤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