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最近上海知县叶浩秋的宝贝女儿叶盈盈因为嘴馋,再一次和侍女小雪女扮男装易钗为弁,偷偷跑出县衙,到街市上去品尝本地的美味小吃。
不想,叶盈盈一不小心在外面感染了风寒,当天夜里便高烧不断。
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突然由活泼可爱的小精灵变成了一只病怏怏的小病猫,叶知县和叶夫人极为心疼。
听闻衙门对面张氏医馆的张郎中医术高超,叶知县便特意连夜派了两个衙役过来有请张郎中过去给女儿诊治。
这不,叶盈盈被张郎中连夜赶去扎了一针之后,病情已经大有好转,现在已经连吃了三天中药。
今天早上,叶盈盈起来,自我感觉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了。
但是,叶夫人还是不太放心。她一大早便遣侍女小雪过来,想把张郎中再请到衙门里给叶盈盈复诊一下。
县衙和张氏医馆只是一街之隔,小雪盏茶功夫就来到了张氏医馆。
然而,小雪没想到在张氏医馆会碰见自家小姐这几天常常念叨的县案首夏书信。
“你是......你是那天县后街上,易钗而弁的那个.......”
夏书信望着眼前这个一头乌黑的丫鬟髻、身着淡蓝色碎花棉袄儒裙的少女,初始还有点迷糊,不过,转瞬间,他就记起这张似曾相识的脸蛋儿是谁了,忍不住便要张口而出。
不曾想,小雪一见他要说出那天两女女扮男装出行的事,脸色顿时露出一丝慌乱。
“嘘.......”
小雪赶忙把葱白似的食指放在樱唇上,美眸里露出恳求的目光,轻声提醒夏书信千万不要再说了。
见到对方忽然露出如此奇怪的反应,夏书信的话音顿时噶然而止。
随即,他便醒悟了。
这年头,虽然社会风气大开,民间对女子的各种束缚已经放松了不少,但是对于那些高门大户人家的女儿来说,讲究的还是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一个能带着丫鬟出行的小姐,肯定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既然这个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那么她易钗而弁,私自离家出来逛街,肯定与礼教不合。
自己刚才若是一不小心当众说出此事,必然会对这位小姐的清誉造成损害。
想通了这个道理后,夏书信不由哑然一笑。同时,他也不由为眼前这个可爱少女的机灵劲儿暗暗喝彩。
不过,夏书信是释然了,小雪却因为刚才的举动引起了医馆里众人的注视,尤其是夏家众人的怪异目光,一时间她感到颇为窘迫。
夏书信及时的注意到了小雪的窘况,他赶紧向大家解释说:“上次逛街的时候,这位姑娘不小心被人群挤倒了,我及时扶了她一下,算是旧识!”
他这一解释,大家不由释然,纷纷收回目光,各自忙碌了。
见大家的目光不再围观自己,小雪不由松了口气。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酥胸,心中暗呼好险,刚才差点把小姐经常女扮男装出去寻找美味解馋的糗事给暴露了!幸亏夏公子配合,不然可就糟了!
小雪脸色绯红,微微低着螓首,娇娇怯怯的移步来到夏书信跟前,用低若蚊吟的声音对夏书信娇道:“夏公子,奴婢叫小雪,是我们家小姐的侍婢,奴婢谢谢夏公子上次的救命之恩!”
说着,小雪便朝夏书信深深地福了福身子。
“哦,原来是小雪姑娘,”夏书信微笑着说道:“你太客气了,上次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说着,夏书信伸手双手做虚扶状。
小雪站好后,微微抬头望了夏书信一眼,随即又低垂着眼帘,轻声娇道:“夏公子到此,是家中有人生恙吗?”
“是啊,”夏书信回道:“我妹妹夜里突然得了风寒之症,只好连夜送过来请张郎中,哦,也就是我师父给诊治一下!怎么,小雪姑娘府上也有人生恙?”
“是的!”小雪乖乖巧巧的回道:“是我家小姐,她也和令妹一样,前些天不小心得了风寒,请了张郎中去府上诊治。如今,小姐基本康复了,只是夫人不太放心,命奴婢过来请张郎中再次移驾复诊一下。”
小雪顿了一下,继续道:“没想到张郎中竟然是夏公子的师父,莫非夏公子也是杏林高手?”
“呵呵,哪里?小雪姑娘抬举了!”夏书信哑然一笑,摆摆手,道:“我也是刚刚拜了师的,我可不懂医术哦,只是想和师父他老人家学学养生之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奴婢在这里恭喜夏公子拜得贤师!”小雪又福了福身子。
“谢谢小雪姑娘!”
本来,夏书信还想顺便问问小雪,你是哪家人啊?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啊?但是一想到这个时代种种风俗忌讳,他只好话到嘴边又作罢了。
夏书信和小雪交谈时,张义珍转身进了医馆里间。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
此刻,张义珍见两人谈话告一段落了,便望着小雪招呼起来:“这位姑娘,你是来我们医馆买药的吗?”
“张郎中,奴婢不是来买药的,”小雪转过身,望着张义珍,轻声娇道:“奴婢是来请张郎中移驾县衙给我家小姐复诊的!”
“县衙?!”张义珍惊讶了一声,随即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瞧我这记性,老是忘事!姑娘是县尊大人府上的吧?对了,你家小姐现在可好了?”
“多谢张郎中妙手回春!”小雪恭敬地说道:“今早起来,我家小姐感觉基本好了。只是夫人不大放心,想请张郎中再移驾府上给我家小姐复诊一下!”
“叶夫人的爱女之心乃是人之常情!”张义珍呵呵笑道:“不过,姑娘你看,我这里现在还有个病人,等下,我忙完了,一定去府上给你家小姐复诊!”
“那奴婢谢谢张郎中了!”小雪对张义珍做了个揖,娇道:“奴婢还要回去伺候我家小姐,奴婢这就告辞了!”
“姑娘客气了,你尽管放心吧,我忙完了,马上就过去!”
小雪和张义珍告别之后,转身经过夏书信身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随即只见她红着脸轻声对夏书信娇道:“夏公子,加油哦,我家小姐说你一定可以考中生员的!”
说罢,小丫头便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匆匆忙忙的逃离了张氏医馆。
转眼,便香踪杳然!
望着小雪消失的方向,夏书信的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原来这个小雪姑娘是县尊府上的,那个小姐还是县尊大人的爱女!
嘿嘿,真是有趣!没想到一派儒雅君子气度的叶知县,会有这么一个古怪精灵的女儿!真是没想到!
小雪最后跟俺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县尊大人的爱女坚决看好俺在今年童子试中的表现?!
这位大小姐是俺的粉丝?
还是......
咳咳,也许是俺多想了,人家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六哥,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呢?”夏香竹嬉笑的声音忽然从夏书信背后传了过来。
“咳咳咳......”夏书信干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转过身来,狠狠瞪了一眼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的夏香竹,道:“死丫头,病好了是吧,闲事管的挺宽啊?”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大堂里其他几个人似乎也在用暧昧的眼光望着自己。
顿时,他不由有点发窘。
于是,他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其实吧,我只是觉得这个小雪姑娘挺有趣的......不是.....我是说这个小雪姑娘说的话挺有趣的......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好了,师弟,”赵会忍俊不住的笑道:“你不必解释了,我们大家都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是啊,六弟,你不是曾经说过嘛,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小雪姑娘人挺好的,你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夏书礼笑道。
“信儿要是真喜欢这个小雪姑娘,俺觉得还有些麻烦啊!”夏大海皱着眉头道。
“夏老弟,没什么麻烦的,要是书信真喜欢这个丫头,我就拼了这张老脸,到县尊府上去说道说道!”张义珍笑着打趣道。
“这小雪姑娘人好是好,就是出身有点低,娶回来也只能算个妾室!”徐三凤一副操心的模样,说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帮人联想也太丰富了吧?
俺不就是多看了小雪几眼吗?
怎么就整到结婚论家的地步了?
真是让人无语!
“我说各位,你们能不能不要瞎猜啊,我和这个小雪姑娘真的没什么!”夏书信声嘶力竭的辩解道。
“谁信啊?”
众人不由一起抛过来一个个白眼。
“哎!”夏书信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六月飞雪啊!这样也能整出一桩绯闻来,真是太离奇了!
夏香竹病情大为好转,夏书信又和小雪闹出了一桩绯闻,这两件好事顿时让清晨的张氏医馆里充满了各种欢声笑语。
等夏香竹喝完了熬好的中药后,张氏医馆里已经陆续有人前来拿药诊病了。
按理说,张义珍和夏书信成了师徒,张义珍起码要留夏家人吃顿早饭再让他们回家的。
但是,由于张氏医馆里的人流越来越多,张义珍等下还要前去县衙出诊,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空余时间来招待夏家人。
在夏香竹喝完中药后,夏家人不愿再留下给张义珍添麻烦,便主动提出告辞。
张义珍对夏家人在自己这里连早饭都没吃上就离开了,心里颇感愧疚,送别时连说不好意思。
夏家人自然不会怪罪他,反而不停地安慰他无须在意。
临别时,张义珍和夏书信约好,明天早上,夏书信要早点到张氏医馆来。到时候,张义珍就开始教他那套张家祖传的内家养生术。
回家之后,出于对青春不老的着迷,夏书信一整天都在胡思乱想着即将要修习的那套神奇的内家养生术,做什么事情都显得心不在焉。
时间过得飞快,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了。
第二天,凌晨,约莫寅初时分。
穿戴停当的夏书信轻轻打开自家大门,披星戴月的走街串巷,向县前街张氏医馆跑去。
约莫一刻钟左右时间,夏书信便浑身冒汗的跑到了张氏医馆门口。
此刻,张氏医馆的窗户缝隙里已经隐隐有灯光露出。
“咚咚咚”夏书信走上前去敲响了房门:“师父,我是夏书信!”
不久,房门便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开门的正是张氏医馆的馆主张义珍。
“书信来了!”
“师父,是不是我来的太早了,打扰你休息了吧?”
“无妨,你来的正好。进来吧。你先跟为师去拜见一下祖师爷,然后为师再正式教你内家养生术!”
今天应该是没人夜里前来急诊,所以大堂里没看到赵会和其他医馆学徒的身影,此刻他们应该还都在睡梦中。
跟着张义珍,夏书信穿过医馆大堂,挑起门帘走进了里屋,走过里屋,又进入了一个很大的四合院,随后又穿过几道走廊。
最后,师徒两人来到了后院正北方一个占地颇大、外部雕梁画栋、设计极为雅致类似祠堂一样的建筑跟前。
这桩建筑外面挂着好几个灯笼,把周围照的非常明亮。
抬头望去,只见这栋建筑的大门上高高的悬挂着一副蓝底金字的门匾,门匾上写着“大医精诚”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大门两侧的红紫色圆木柱子上写着一副金字对联:“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
张义珍来到这栋建筑面前,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他一脸肃然的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
在他示意下,夏书信也赶紧跟着把刚才跑步弄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这里是祖师祠,供奉着我们张家的祖师爷,你现在就随为师进入拜见吧!”
说完,张义珍一脸庄重的拾阶而上。
夏书信不由也脸色庄重的跟着踏上台阶,进入了祖师祠。
祖师祠里灯火通明,焚香缭绕,内部的设置和一般州县的城隍庙差不多。
正对门的是一座高高大大、古朴飘逸的泥塑道人。此泥塑道人设计的极为传神,猛一看去,你会以为是个真人坐在那里。
根据张义珍的介绍,这个泥塑道人便是张家的祖师爷、传说中的药王、医神、活神仙,孙思邈!
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人物,神仙范儿十足!夏书信望着泥塑道人,心下暗道。
进入祖师祠后,张义珍先是对着孙思邈的泥塑像低语祷告了一番。然后,他便肃然的让夏书信和他一起跪倒在祠堂中间的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给祖师爷泥塑像行了三拜九叩的入门拜见大礼。
礼成之后,夏书信就算正式成为孙思邈这位活神仙的第五十代传人了。
“师父,现在是不是可以学习那个‘太清存神炼气诀’了?”夏书信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
“走,到前面为师平日修习的石亭中,为师再跟你详细讲解这套内家养生术!”
随后,夏书信跟着张义珍一起离开了祖师祠,来到了一个地处颇高、占地很大的石亭之中。
“书信,你知道为师为什么说外面那些所谓的养生术和我们张家这套内家养生术完全没有可比性吗?”
“不知!”夏书信摇头道。
“那么,为师今天就告诉你,我们张家这套内家养生术之所以神奇,就在于从祖师爷开始,就代代口传下来一副绝密的修习口诀!下面,为师就把这套口诀给你说一下,你要用心听着,不可旁骛:夫身安神气,即气为神母,神为气子,神气若具,长生不死,若为神气......”
原本夏书信对自己的记忆力蛮自信的,不过,当他听了一遍张义珍所说的拗口口诀后,便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师父,我......我好像没怎么记住!”夏书信不好意思的说道。
“呵呵,为师也没指望你一下子就记住,”张义珍呵呵笑道:“你能在半个月内把此口诀熟诵,为师就满意了。这副口诀一共分为七层,下面为师逐一给你详细讲解一下其中的奥义,你听好了。这第一层意思是......”
随着张义珍讲解的深入,夏书信不由开始进入了忘我的境界,深深被这部奥妙之极的内家养生术吸引住了。
时间在师徒俩你教我学的气氛中一点点流逝。
新的第一天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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