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奇的脚还没落地,那边专司传唤的人已经到了府门前:“大王传旨,请南平王进宫见驾!”
安子奇哼笑一声,想这人是几时出的宫,竟然会与他的白染驹同时到达。如此推算,只怕大王刚见过赖注,便让人出来了。但既然这人没有去千恩殿那边,就应该是赖注一个人把事情都抗下来了。
思罢,安子奇骑着白染驹,到了府门口,对来人说道:“大王是有何事要见本王?”
那人躬身一礼,满面堆笑,道:“回南平王的话,这个小人并不知情。”
安子奇点了头:“知道了,本王先行一步,你们自行回宫吧。”言毕,他便又御马而飞。
传唤之人未加阻拦,垂首送走了安子奇,才往宫里走。
安子奇此次并未回转到其他地方,而是直接落在天威殿前,下了马,也不等侍卫通报,就进了正殿。
帝辛在殿中踱步,赖注已经不再,只有九常跪在一边,也不敢说话。
“大王!”他与帝辛礼节一项不多,只是抱拳便算是行了礼。
帝辛顿足,转身对他道:“你方才在什么地方?”
安子奇稳稳的答道:“小王是在府中接到传唤而来的!”
“孤是问,赖注进宫的时候,你在哪里?”
安子奇粲然一笑,道:“大王为何要这么问?您不是让小王日日在家闭门思过,除了每日午时去为妲己诊脉,不得出门半步么!”他话转的巧妙,即没有蒙骗之言,也不说救人之事。
帝辛点头道:“妲己的身子可好?”
安子奇听他问道妲己,便笑的更加的灿烂:“好的很,中午小王过去的时候,她刚用过膳,正在院子里采摘花草,还为小王泡了一壶茶来吃。”
“妲己会泡茶?”帝辛眼前一亮,声音也悦耳了些。
“是啊,小王也吃了一惊,这味道,可丝毫不必宫中茶监调制的差。”
帝辛微微一笑:“让你如是说,孤倒是也想尝尝了!”
“大王何必心急,大典在即,只要妲己入了宫,便是天天为大王奉茶也不难。”
“是啊!”他长舒了一口气,竟然未有半点的得意,反而是几分愁云爬上眉头。“你回去吧,有空多去看看妲己。她一个人在朝歌,身边最亲近的丫头又在半路丢了,说来实在是可怜。你若是能常去陪陪她也好,不要让她再出去乱跑了,安心等着出嫁吧!”
“遵命!”安子奇答应的痛快,说着便转身要走。却听九常在一边哀嚎道:“大王,这苏娘娘遇刺的事情还未解决,怎么可……”
“闭嘴!”帝辛怒斥道,“孤让你去查这个案子,你花了三天的时间,却连一个站得住脚的证据都没有,就胆敢去大祭司府捉人?”
“大王——大——”九常现在肚子里是满腹的委屈。这去大祭司府要人,若是大王没有授意,他是万死都不敢的。更何况,那二十个兵卒根本就是大王给他的,如今大王却翻脸不认人了。可他刚想要狡辩,就听帝辛道:“这件案子你今后不要再插手了,还有,你亲自去大祭司府认个错。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可是……”
“滚!”帝辛这一声出口,便若地动山摇一般,就连站在一边的安子奇,都是为之一振。
九常也不敢再多言,哆哆嗦嗦的退出了大殿。
安子奇拱了手,也跟着退下。可他心里却是好奇的很,这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赖注究竟是如何让大王改变了心意,而且这一变,便如天差地别一般。
他骑上白染驹,却犹豫着不知要去哪里。回太师府自然是正路,可他却总想要去大祭司那里弄个明白。踌躇之际,却见良寅躲在一边的柱子后面,鬼鬼祟祟,对他偷偷摆手。
安子奇御马到了近前,见他跪拜在地,而后起身,把一块布条递过来。
这东西安子奇看着倒是熟悉的很,和之前从信鹰腿上结下来的那条一模一样。他嘴角一扬,道了一句:“多谢!”便一跃而起,驾马回了太师府。
回了屋子,他马上合了门窗,重复了之前那个法式,而仙纸之上,出现的,却是让他都倍感意外的图案。
苍鹰展翅,风流云散,这一张图,浸满了凄凉之情。
安子奇怅然若失,坐在那里,却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愈近,便马上烧了仙纸,吹灭烛火。待敲门声响起,他马上去开了门,外面站的正是胥余。
“参见父王!”
“既然回来了,为何没有去我那里支会一声?”他一脸的威严,总是有说不尽的苛责。
“是我疏忽了,还请父王恕罪!”安子奇依旧客气,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微笑。
“听说赖注想要辞去了大祭司一职,告老还乡?你去了他那边,可知道究竟为何?”胥余进了屋子,盘腿坐在正中。
安子奇跪坐于旁,答道:“孩儿不知,孩儿只是送了大祭司入宫,其他的一概不知。”
胥余点了头,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想这件事情,他做的还是不错。即不能帮的太多,拂逆了大王的心思,又不能袖手旁观,让他人左手渔翁之利。
“从我入朝,至今已经十年了,这期间只有你娘死的时候,回去过一次,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不知道如今的南平一带,已经变成如何景象了!”
安子奇并未因他的笑,而改变自己的表情,依旧淡然的说道:“孩儿四年前上山修道,如今也是四年未回去了。不过有章心在那里搭理,父王大可放心。”
胥余叹口气道:“也你也该回去了吧!”
安子奇依旧沉稳的回道:“大王方才命我在朝歌多留些日子,恐怕要带大典之后才可离开!”
胥余望着他,从头到尾都看不到他的表情有一丝的变化,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所谓的血浓于水,在他们父子之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完全的消失不见了。
胥余知道,这不是儿子的错,他这个当爹的,确实是未进过当爹的义务,如今想来,是自己愧对儿子了。
他眼中氤氲,刚想要说话,却听安子奇道:“父王,大王托孩儿去苍玉府,为苏家小姐传几句话,如今时辰不早,孩儿应及早过去才是!”
胥余点了头:“去吧,既然是大王的吩咐,你就去吧!”
安子奇回了“是”,便转身离去。剩下胥余一个人在屋子中,惆怅之情,满溢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