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秋彤的提点,凌双双的记忆被勾起,眉头微微蹙起,“本宫记得,下了好大的雨,过一步小路的时候,头很晕,雷劈中山顶的石头,好多碎石滚了下来,接着——不记得了。”回忆到这里,她的目光一怔,扫向秋彤,道:“昨天是你带本宫回来的?”
“奴婢哪有那么大本事。”秋彤脸上的惊意现起,道:“是皇上及时赶来救了娘娘,不然娘娘现在恐怕是在万丈深渊里。”
“他?”凌双双微惊。
“是皇上用长绳将娘娘拉起来的。当时奴婢看到皇上浑身湿透,没带任何雨具,应该是娘娘前脚刚一出门,皇上后脚就跟上了。”秋彤的灵巧眸子一闪一闪的,积着满腔的喜悦。
“是吗?”凌双双苦笑一声,不可置信的样子。
“是真的,奴婢看得出皇上很担心娘娘的。”秋彤连忙摇头,解释道。
“他是关心七星草吧。”凌双双不以为然地说道,忽而她的眉头一紧,像想起什么似的,惊道:“秋彤,七星草了?”
“娘娘放心,七星草已经交给皇上了。”秋彤安慰道。
“那就好。”凌双双这才安心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秋彤突然沉默了,盯着凌双双看了好一阵儿,忽而抬手紧紧握了她的手,道:“奴婢跟了娘娘这么久,娘娘相信奴婢吗?”说话之时,眸里溢起满腔情意。
“不知怎么的,本宫一直觉得你像姐妹一般。”凌双双被秋彤的情意感染,语境深长地说道。
“这么多,娘娘是拿奴婢当亲人的。”秋彤点一点头,帘眶里有一抹激动,道:“娘娘听奴婢一句劝,对皇上要顺其自然,不要想得太多。娘娘可能不知道,就在娘娘晕迷的时候,皇上问奴婢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真这么问。”凌双双惊道。
“是。”秋彤认真回道:“娘娘想想,一个君王问一个奴婢,他是否有错?如果不是发自肺腑,他如何问的出?看得出皇上对娘娘并不是无情,皇上这些日子亲近女禾姑娘,定是有原因的。”
凌双双涩涩一笑,轻轻拍了拍秋彤的手,道:“秋彤,你很聪明。也许在他心里义大于情。”
“不管怎样,奴婢希望娘娘顺其自然,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约束自己,也不要折磨自己,把一些绊子都忘掉,也许到了某个时候,那种阻碍与困难自然就迎刃而解了。”秋彤小小年纪,却是语重心长,那双眸闪着一股亮光,她仿佛知道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对皇上?”凌双双很快理解了秋彤的意思。
“是,如果皇上真心对娘娘,娘娘不愿意的事情,皇上也不会强求的,不是吗?”秋彤的话有些一语双关。
凌双双看着眼前的丫头,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秋彤,你好像知道什么。”
“娘娘就当秋彤是娘娘的守护者,不管娘娘遇到什么麻烦,秋彤都会挡在前面,面对死亡也一样。”秋彤愈加握紧了凌双双的手,仿佛要把身上所有的力量都传给她。
“好,本宫试试吧,试着顺其自然。”凌双双颔首一笑,不知怎么的,这丫头总叫她安心,叫她安心的连死亡都不怕了。
帝王的辇队宛如长龙,在凉爽的风中前行,旗帜飞扬,格外的耀眼。今日是慕容风出发回东荣的日子。在未出城之前,帝王、妃嫔皆坐玉辇华盖,露天而行,为的是让尊城百姓瞻仰帝王威仪,这便是他的亲民政策。
凌双双没有心思去瞻顾街道两旁欢送的百姓,微闭眸,似在小寝,因为小腿的疼痛依在,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伤口划得太长,火辣辣地痛着。
队伍愈行愈远,终于出了城门,走到郊外之时,未被秋意染黄的树叶给凌双双沉闷的心情添了一丝新意,但她依然打不起精神来,病初愈,全身软得厉害,闭着眸,听到的只有车辘轳转动的声音,突然玉辇猛得一晃,把她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女子倏地睁眸,警醒地坐直身子,回眸看一眼,却见行过的地方并无坑洼石头。怎么回事?她本能地皱起眉头,刚想叫住车夫,只是一动弹,腿就疼得厉害,也懒得再开口。
不过也就在这一刻,马匹一声嘶鸣,好像失了惊,加速跑了起来。不好!一个强烈的预感浮上心头,此时车辇好像断了轴似的歪斜了,朝一边扣去。
凌双双暗提一口气,想施展轻功逃开,谁料腿愈加的疼,叫她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身体随着车辇一齐倾斜过去。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旁边的侍卫都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已经狠狠歪斜,以这样的速度摔下来,不死也是伤上加伤。那刻,她有了一丝的害怕,紧紧闭上了眸,突然一双大手迅速揽了过来,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再抬眸之时,迎上的是慕容风那双黑沉却满是担忧的眼睛。
慕容风轻身一划,将女子紧紧护在怀里,虽然速度很快,但还是差一点被侧翻的马车撞上,一场惊虚,他又一招燕子掠水,闪身躲过,方才稳稳落了地,那张沉闷的脸上有遮掩不去的慌意,道:“你怎么样?”
凌双双诧异地抬首,看着那张紧张的面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然回头之时,却看见自己的车辇已经歪到一边,被失惊的马拖着跑了几十米远,车轮有一个已经飞出老远,她的心猛得一颤,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在她的辇上动了手脚。
此时慕容风拥住她的手臂也颤了一下,他似乎也发现了什么,本能地抱紧怀中女子,展眸一扫,林子深处,一抹青影飘过,又很快消失。是她吗?心一阵抽抽的痛。
“弃了废辇,继续前行,德妃与朕同辇。”慕容风很快做出了决择,然后扶紧了凌双双朝不远处那空着的高篷子马车走去,既然已经出了城,就不用这般张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