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背后塔上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道:“胆大妄为,敢擅闯佛门。让他光着屁股丢丑现世,算是一个小小教训。”马烈一惊,心想原来是那个叫作道行的小和尚把自己草裙绳子给搞断的。
赶忙飞身下去想捡起,哪知草裙刚好落在一个人头上。这人是个骨架高大的四五十岁中年妇女,应是来庙中烧香拜佛的信众香客。她从头上扯下草裙,张嘴刚要撒泼大骂,忽然又把草裙在鼻子下嗅了嗅。左右看看没人,面露窃喜,紧紧抱在怀里,快步出庙走远。
马烈看得清楚,想要喊她索回,却又不能。急飞到妇人身边,围着她疾走,几次伸手去扯草裙,却被她抱得死死。
那妇人不知为何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也没注意身周那若隐若现的灰影,只是闷头急走。
马烈光着屁股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虽然知道人们看不到自己,可也是羞耻尴尬,面红耳赤,又有点好笑。
正无奈时,看到这个妇人高大的身躯,只比自己矮半头,一般男子在她面前也无法平视。心中一动,或者她生有儿子,必然高大,那么他的衣服自己穿也差不多少。想到此节,心中欢喜。正愁自己魁梧,衣服难觅合适。她自己毛遂自荐,带着自己去,哈哈。
得意地跟着穿街过巷。只是纳闷,她为何把自己穿了好久已有骚味的草裙这样珍贵,唯恐人抢走。
很快来到一个小门庭前,有几个老婆子聚在巷子口闲聊。见中年妇人走得慌张,笑骂:“吴家娘子,你这样毛三火四急忙忙的,是去偷汉了?怀里抱着啥?生的野种?”几个老妪大笑,吴家娘子也不生气,因为这帮老娘们开惯这样下流玩笑。
她眉目含春,颊浮晕红,嘻嘻笑道:“是啊,给你们生了个兄弟。长大了给你们这群老逼泻火。”
马烈和妇女接触很少,实在没有想到妇女们说起这龌龊下流话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吴家娘子匆忙开了院门,马烈从她身旁掠进。待她关好院门打开房门,又先行抢进屋子。见屋中陈设简单,干净中透着点寒酸,自是普通人家。正打量着听得身后插门声,掉头看去,果然妇人把门落了闩。一惊非小,暗想:“莫不成她也是修士,发现我了,故意引我来此,瓮中捉鳖?”
吴家娘子接着做了件让马烈目瞪口呆的事。她捧着草裙,缓缓来到屋内挂的观世音菩萨像前,扑通跪下。埋首草裙中,长长吸进一口气,抬起头来,双目紧闭,一副陶醉的样子。
慢慢祷告道:“观世音菩萨,我守寡三十二年零六十四天。育儿持家,吃斋礼佛。守身如玉,爱惜贞节。可我终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独守空房,其中甘苦,唯有己知。菩萨,你也是个女身,知道女人的寂寞。今天,从天而降这男子汉气息的物件,难道是因我礼佛虔诚,赏于我的?倘是如此,老身必当多往庙中施舍香火钱,请菩萨就直接赏赐个健壮的男子汉给老身吧!”
马烈差点一头栽倒地下,面红耳赤,心想:“大娘,你怎么能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突然发现吴家娘子看过来眼光有异,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停在地上。
吴家娘子的双眼放光,直勾勾盯着自己胯下。如同饿狼一般,咕咚声中吞下大大一口口水。
马烈惊叫一声,双手捂住下身。吴家娘子一步一步挨近过来,痴痴地念叨:“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
马烈惊恐万分,抄起旁边椅子,嚷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吴家娘子恍若未闻,嘴里道:“小心肝,***,小肉肉,老身会疼你的。”猛地扑过来。马烈只觉下身钻心的疼,啊地一声大叫,推开妇人,破门而出。留下身后呼天抢地的心肝宝贝肉肉声一串。
他严重地伤害了一个虔诚礼佛信徒的心灵。至于妇人是否将那草裙珍而贵之,每日供奉烧香,无人看到,就不得而知了。
从巷口那帮老妇女身边掠过时听到一个老妪道:“吴家娘子也是可怜人,丈夫儿子前后被征入伍都死在外面......”
马烈狼狈逃窜,狂奔出老远,见吴家娘子并未跟来,方把心放回肚里。这才觉得下身火辣辣的疼,低头检视,都被指甲抓破皮了。暗呼:“好险,一个老妇比寻常修士都厉害。”
见宝贝伤得不轻,他也不懂医术,心想不知这样会不会得破伤风,就用手捂着到处窜。经过一栋酒楼,酒肉香气钻进鼻孔,肚子跟着就咕咕叫唤起来。野兔野鸡落荒而逃时丢失在吴家娘子屋里,实在没胆子回去取回。心想先借个馒头吃,回头捉野兔给他也是一样的。就进了酒楼。他在酒楼做了几年,对格局了如指掌。闪进厨房,抓了四五个馒头出来,在满楼食客桌间穿行而食,打算吃完喝哪桌上茶水一壶。
经过一个身材魁梧两眉极长的尼姑旁边时,发现满桌肉食。慨叹尼姑都吃肉了,什么世道。正想着,那中年尼姑出手如电,一把捏住他的蛋。马烈吃痛刚要呼疼,跟着想起自己这般形状,被发现大大不妥。咬紧牙关,咧开嘴巴,面孔扭曲。那尼姑微微冷笑,放开了手。她一抓一放就是眨眼间的事,无人发现。
马烈赶忙逃离酒楼,暗自恼怒,这必然是个修士,否则怎会发现自己?应该是看自己形状不雅,出手警告。愤愤不已:“我自光我自己,与你何干?什么都管,你以为你是谁?我呸!”
郁闷至极,听得远处马蹄声急,四五匹马疾奔而来。马蹄翻飞,路人小贩连滚带爬仓皇躲避,有稍迟一点的被马鞭抽得惨呼跌倒。
马烈正在火头上,见到此状,正合心意。把手中剩余馒头全塞进嘴里,拍拍手上饭渣。
见那群骑者当先一人身材伟岸,与己类似。身着绸缎,冠镶美玉,不是豪绅就是酷吏。身后恶奴如影随形,如一阵狂风,席卷而来。
马烈平生最厌恶这样欺负善良嚣张跋扈之辈。当下飞身上前,提起那带头大汉跃至空中,三下两下扒了个赤条条。然后把他又放到马上,脚在马屁股踹了一下。那马载着一丝不挂的大汉在街上狂奔。
他提人扒衣放下兔起鹘落,极是迅速,街边人等只觉眼前一花,豪客已是光溜溜大白肉。无不惊诧怪异,复又欢呼嘲笑。
马烈将内衣丢弃,穿了汉子的衣衫落在城里,上下看看,正好合身。好整以暇地逛了半天,看天色已晚,去城外捉了野兔之类回来,换取酒食住宿。
晚上躺在旅店床上,自忖:“那天看无为几个人各施法力,可畏可怖。虽然自己是结丹期修士,可真的和入道期的施义南放对怕也是不敌。那个朱温是和龚无道刘无病恶战以后,自己趁其不备偷袭方才成功。”
暗自盘算回无为后安心做个修士,好好修习那些法术。别的不说,就是当年龚管事的定身术自己都不会呢。
在这座城里混了一个月。从路人口中得知这座大城乃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期间他用野味换取了一套新的布衣。出发前一天去澡堂沐浴净身,次日换上新衣直奔无为山而来。
到了无为山门,因他以前经常下山售柴,守卫的弟子都很熟稔。并不知他失踪的事情,自然让马烈进去。马烈来到刘无病一支聚居所在,有弟子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有人来传他进去。
刘无病这次带了个帽子,脸上犹有烧伤愈合后的瘢痕。马烈见了暗自愧疚,赶紧跪下磕头。
刘无病自然问询他这二年去向。马烈就说自己不甘心无缘仙道,自行修习。一天夜里在山中修习时被一个两个脑袋的白胡子老头掳走。这两年住在山洞里,老者给他打通关窍。完事后将他送到山下。
这样把明珠教给自己的说辞来了一遍。刘无病听了大吃一惊,过来握住马烈左手试探他功力。马烈也遵照明珠所言,略露功力。刘无病点头道:“嗯,还不错。已经算是入道初期的功力了。”
又旁敲侧击一番,企图套出点东西来,马烈自然是一律不知道。心中愧疚更增,可事关明珠性命,实在是有不得不撒谎的苦衷。
当下安排马烈去歇息。第二天一早,就有人过来知会马烈,速速前往议事堂。马烈不敢怠慢,快步赶了过去。在议事堂门口遇到了施义南。施义南面带微笑,冲他点点头,很有点将来掌门人的样子。马烈心想:“如若不是那天亲耳听到那些话,还真被你这张笑面虎的脸给骗了。”想起自己因他的缘故耽搁三年修炼,导致只余不到十年寿命,简直是恨之入骨。
草草给他施过礼后踏进议事堂,无为五尊都在。申无畏温和地道:“马烈,将你这两年的经过再说一遍给我们几个师叔听听。”
马烈虽然提前一个月都在准备盘问,事到临头,还是紧张忐忑,就把昨天的话复述一遍。无为五尊相互看视,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申无畏打个哈哈道:“是件好事。这个两个脑袋的白胡子老者应该就是石师叔。除了他,你们还听说过谁有两个脑袋了么?”
刘无病道:“他当年和我们师傅争夺掌门失利,一怒出走东海。几十年没有影踪。为何突然出现在无为?”
龚无道发话道:“我看他不是恶意。毕竟我们是一派同源。或者怀念旧情,潜回来缅怀也是有可能的。呵呵,倒是好了这个小子。”
余下众人都点头赞同。申无畏挥手让马烈退下。
马烈走出大堂,听得身后传来龚无道的声音:“通天金经重现江湖,我们要做准备啦。谁得到这部宝书,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无为想要重现辉煌,此书必须拿下。”心中一凛,想起天宁寺僧的话:“龙争虎斗,血腥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