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让我说中了吧！老大，上，揍他！”
首先说话的是乐不可支的折御勋，自从那次比武输给古寿之后，他对古寿的身手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现在看到纳古台哥竟然当众向古寿挑战，折御勋当然不会为古寿担心，反倒唯恐天下不乱的怂恿起来。
冯磊也站了起来，抹了一把油亮嘴角，满不在乎的说道：“就是，你要是不方便就让我去会会他。正好活动活动身体，再多吃他们两条羊腿。”
古寿懒得搭理这两人，坐着不说话。这时，营帐里其他人也都议论开来，以为古寿不敢应战，都对着古寿指指点点，讥笑之声四起。
赛伊儿娜看了看场下虎背熊腰的纳古台哥，一脸为难的望向古寿，无奈开口道：“纳古台哥勇冠白鞑靼所有部落，是希拉穆仁草原有名的武士。你要是没有把握，我帮你推了吧。”
古寿淡然一笑道：“你不是说对他们不能一味忍让吗？我不是怕他，只是担心给我们带来麻烦，不过看来人家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你就安心吧。”
纳古台哥看到赛伊儿娜一脸担心的跟古寿窃窃私语，登时血气上涌，冷声喝道：“你要还是个男人，就不要躲在女人身后，下来跟我堂堂正正一战！”
古寿压住内心的怒气，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场中，神色淡然道：“我们中原有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你要战，那便战，说吧，比什么？”
古寿的话把纳古台哥气的满脸通红，连上座的哈日乌素听了也是眉头大皱。
纳古台哥咬牙切齿道：“我本来想跟你比试拳脚，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武士的侮辱只有用鲜血才能洗清，我要跟你比试兵器！”
纳古台哥接着向哈日乌素拜倒，愤声道：“我要跟这个侮辱我的汉人比试兵器，望父亲成全！”
“这个……”
哈日乌素蹙着眉头沉吟起来，虽然古寿的话让他心生不满，但是现在毕竟是宴请所有商队首领的宴会，若是杀伤了人命，反倒是不美。
坐在哈日乌素下首来自粘八葛部的突厥商队首领阿尔思兰阴隼的双目扫过全场，阴阳怪气的说道：“不见血怎么算得上比武？只不过是孩子之间的游戏罢了。若是有人受伤或者身死，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这才我们大草原的规矩。”
阿尔思兰说完，众人纷纷随声附和。阿尔思兰得意的笑了笑，他脸上那道蜿蜒的伤疤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加红艳，颇为可佈。
见哈日乌素终于点头答应了，纳古台哥急不可耐的从旁边拿过两柄钢刀，将其中一柄扔给古寿。古寿接过钢刀，在手里掂了掂，感觉比他惯用的云纹钨钢刀略重些，刃口也不够锋利。
纳古台哥举刀一指，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但是会给你留下点记号，让你留着脑袋滚回中原，好记得我们草原武士的威名。”
赛伊儿娜见两人各持兵器立于场上，心中忐忑不安，下意识的看向冯磊和折御勋。冯磊不知何时又抓起一只羊腿啃了起来，折御勋则是继续跟方仁伟低声交谈，不时发出几声坏笑。赛伊儿娜心中稍定，不过手心里还是出满汗水。
纳古台哥高喝一声，大步向前，举刀朝古寿连劈三刀。古寿晃动钢刀，却不与他做正面交锋，脚步急退，避过了纳古台哥的攻势。
纳古台哥也不抢攻，看着退后三步的古寿嗤笑道：“难道你只会逃吗？”
古寿也不分辨，挽了个刀花，双手持刀，立于胸前，刀尖斜指纳古台哥，遥遥将他锁定。古寿一脸肃容，一股如山如渊般的气势震慑全场。
纳古台哥微微感到一丝不妥，因为他发现不管自己怎么晃动，身体总是笼罩在古寿的刀尖攻击之下，这种感觉如芒在背。
旁边的折御勋低声叹道：“老大现在使刀，颇有我姐夫的几分模样了哩。”
纳古台哥感觉到古寿的气势还在不断的攀升，无奈之下只得猛的一刀挥出。与此同时，古寿也动了，而且动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古寿不顾劈向自己的钢刀，双手擎刀，极快的刺向纳古台哥的前胸，一副与敌皆亡的架势。
众人看到齐抽冷气，谁也想不到比武刚开始就变成同归于尽的打法。赛伊儿娜更是花容失色，失声惊呼。
纳古台哥也想不到会是这样，慌忙变招，收回劈向古寿的钢刀，拨挡古寿的攻势，堪堪在古寿近身前，架住了古寿的钢刀。古寿后发先至，一举抢到主动。不过纳古台哥确实力大，虽是仓皇变招，力不能尽的情况下，依然让古寿不得寸进。
两刀相击，古寿微微一抬刀尖，顺势直刺。纳古台哥急忙扭头闪过，刀从他的耳边划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古寿也不迟疑，借纳古台哥向上招架之力，用刀柄上方的挡口挑起纳古台哥的钢刀，倒转刀锋，用刀柄末端重重击在纳古台哥的胸口。纳古台哥浑身剧震，吃痛不过，连退数步。
从古寿举刀冲刺，到纳古台哥受击而退，两人交锋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场上形势几度变换，周围旁观的众人看的也是跌宕起伏。
纳古台哥被古寿一击而退，心中怒极，立即举刀扑上，状如疯虎。古寿自知没有他力气大，也不轻易相迎，连连后退，避开纳古台哥的刀锋。
古寿一直退到场边，身后已经退无可退。这时，纳古台哥一刀斜刺而来，古寿连忙举刀相迎。纳古台哥一脸狠厉，用尽浑身力气，誓要一刀解决古寿。可是当他这满含力道的一刀遇上古寿招架的钢刀时，却有一种虚不受力的感觉。
只见两柄刀好像黏在一起，古寿暗施巧劲，转起手中钢刀，连带着将纳古台哥的钢刀一并绞起。两柄刀同时从两人手中飞出，掉落在场中央。
此时两人已经近身，纳古台哥见钢刀脱手，索性用上摔跤手法，两条孔武有力的胳膊一下子将古寿抱住，锁在自己怀里。纳古台哥大吼一声，青筋暴起，两条胳膊上的肌肉高高隆起，一点点挤压向怀里的古寿。
“坏了！比力气老大可不是对手，老大怎么能把刀丢了呢？”折御勋忽的一下站起来，目不转睛的看向场中的两人。
古寿立起双臂，挡着不断压迫过来的纳古台哥。眼看着纳古台哥双臂就要慢慢合拢，古寿气贯双臂，大喝一声：“开！”将纳古台哥的胳膊弹开少许。
就在纳古台哥错愕的瞬间，古寿弯腰收身，一个滑步从他的腋下钻出。纳古台哥收势不住，抱了个空，古寿已经转到他的身后，拦腰将纳古台哥抱住，利用身体转动的力量，猛地将纳古台哥摔倒在地。紧接着，古寿抽起掉落在地上的钢刀，架在纳古台哥的脖子上。
全场一阵哗然，冯磊和折御勋兴奋的蹦了起来，高声叫好。哈日乌素也是拍案而起，脸上阴晴不定。
古寿慢慢站了起来，缓缓挪开刀刃，轻声说道：“我们中原人同样尚武，不过我们不光习武技，更修武德。我们手里的刀不是为了争勇斗狠，而是为了保家卫国。”
纳古台哥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古寿弯腰向他伸出一只手，纳古台哥看向古寿，古寿善意的向他笑笑。纳古台哥脸上闪过痛苦之色，然后伸手握住古寿。
古寿微微用力，把纳古台哥从地上拉起来。这时，哈日乌素忽然说道：“这位汉人兄弟武技了得，多谢你手下留情。这些年我忙于族中事务，对纳古台哥疏于管教，今天他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古寿将钢刀递给旁边的侍者，向哈日乌素欠身行礼，径直回到自己位置。赛伊儿娜没想到古寿会赢得这么轻松，而且能在双方都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化解掉这场纠纷，心中大石落地，笑着对古寿点点头。
就在这时，忽听到营帐外的侍者高声叫道：“丰州镇守耶律明齐大人到！”
营帐中顿时一静，哈日乌素连忙起身，迎出帐外。不多时，哈日乌素就领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一身中原武士服穿着的男人进来。哈日乌素热情的将他领到上首，坐在自己身边。
丰州就在希拉穆仁草原的南边，契丹人在这里屯有重兵，而且希拉穆仁草原名义上也是受丰州管辖的。所以哈日乌素对这位耶律明齐大人也是相当客气。
“明齐老弟，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呢！”
“哈日乌素老哥别见怪，小弟最近也是公务缠身。不过即使再忙，这年底最后一次普兰大集我是说什么都要来的。那我先敬哈日乌素老哥和在座的诸位一杯，祝咱们的普兰大集越来越红火。”
看到耶律明齐举杯，众人也都随声附和，一起举杯。
哈日乌素低声问道：“不知道明齐老弟最近忙什么公务啊？”
耶律明齐笑着答道：“老哥你无需多心，只是南边最近有点不太平罢了。”
古寿表面若无其事，其实一直在凝心倾听他们的谈话。耶律明齐虽然说得含糊，但是古寿还是心中一紧，直觉感到跟自己有关。
此时，营帐中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耶律明齐的到来，让众人都忘了刚刚古寿和纳古台哥的那场比武，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来到前面，向哈日乌素和耶律明齐敬酒。
酒至半酣，古寿悄悄向赛伊儿娜提议早点回到自己的营地。赛伊儿娜对这样的场合也是颇为不喜，于是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向哈日乌素告别。留下福伯在这里应对，她带着古寿他们出了营帐。
营帐外也满是人群，都在围着篝火欢宴。赛伊儿娜他们正准备穿过人群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喊道：“赛伊儿娜小姐，等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