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就不能缓着点吗,你这硬疙瘩摔下去是没事,你老大我摔下去可就得直接再见了啊……”秦关一边憋骂着青铜小狮子狂奔乱跳,一边心惊胆战地抱着青铜小狮子的脖子。
直到秦关被震得肺都要喷出来了,四周的环境才快速地幽暗了下来,睁开眼睛,此地已经是莽森之中。不过秦关这么倒霉也不能怨青铜小狮子,谁叫他之前总是挑着刁钻难走的暗路走,青铜小狮子又不认识别的路,只得不顾笨拙地原路重走了。
“啪。”的一声,青铜小狮子满嘴冒白烟地吐掉了那支令箭,身形很快就开始缩小,似乎是被不适应的寒煞之力给冻得够呛,也真难为了它强行吸收这负面灵力背秦关跑路。
在青铜小狮子变小之后,它解除了那种强化硬度和重量的灵力,从秦关的身下蹬着小腿钻出来然后蹲在一边,颇为懂事地为秦关护法。
“可惜了我的玄火盘呐,不过要是将那些火焰聚到手上,估计现在差不多可以去自废双臂了……”秦关口舌干枯地暗吃了一惊,随后便挣扎着掏出来一些玉石和青竹酒,酒水下肚后便握着玉石开始缓慢吸纳。
秦关虽然此时几乎灯枯油尽,随便遇到一只野兽都能把他解决,但他却绝对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在经脉干涸的时候狂吸灵力造成难以补救的损伤,人是活了,却也成了个废人。
好在玄火咒的基层功法就是火愈奇术,再重的皮外伤和没有严重化的内伤,他都能用火愈奇术缓缓地恢复过来。这也是为什么秦关突然就敢和拘魂煞凝聚全力拼上一招,否则一旦被拘魂煞用鬼煞气息给侵蚀了血肉和骨髓,那他往哪里跑都不可能活过今晚。
至于造成了那么大的动静,那是没办法了,必须打了,秦关不干掉拘魂煞自己就得死,甚至是陷入比死更可怕的情况:元神被单独禁锢在未知的黑暗鬼域中,看着它们拿自己的躯壳在世间作恶,随后经过漫长的折磨、孤独和恐惧的侵蚀,最后变成和它们一样的鬼怪。
不过秦关最终还是赢了,在无法控制火焰的一瞬间选择用惊雷闪进行高速移动,然后凭借着一点小手段出其不意地抢到了煞令,在拘魂煞被混乱的烈焰粉碎的时候,秦关则缩在角落里成功地活了下来。
当然,这次的伤势也算是最严重的一次,秦关就这样安静地在莽森中打着坐,青铜小狮子也一直帮他护法或者是将玉石推到他手中。等到秦关百宝袋里的玉石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的时候,他才终于睁开了眼睛,吐出了不小心吸进体内的全部黑雾。
今天的一场全力战斗,让秦关终于突破到了凝元期三层,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时候依靠计谋是行不通的,这就像境界一样——当你碰上一堵墙的时候,就得暴力地将其撞穿。
无奈的是,现在天已经黑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莽森里,随便照明就是最蠢的事情。于是秦关只能磨磨蹭蹭地摸到令箭,抱起青铜小狮子藏到了相对安全的树洞中。
“呼,幸好还是赚了,用一只玄火盘换到一支鬼域的煞令,亏掉的都能补回来了。”秦关一边头痛着这一出乱子造成的后果,一边安慰了一下自己。
从某些层次上来说,煞令应该是只有鬼修才能运用的法宝。不过秦关有冥雷咒在手,对幽冥之物有一定的抵抗能力,虽然拿到煞令后难以用其召唤鬼煞协助自己,而且即使召唤出来了也有很大的反噬危险,但他却能利用煞令的一个妙处——煞令能够聚邪为灵。
也就是说,只要秦关将上面的鬼煞力量炼化除掉,他就能轻松地利用煞令吸收鬼怪的怨力甚至残躯,转而将其炼化成相对稳定的单一怨力,从而让冥雷咒的修炼速度迅速提升。最主要的是:煞令吸收来的怨力是完全免费的,秦关不需要去为了搞到怨力而耗费心神。
而且在幽冥之地前进的时候有一支煞令在手,比鬼煞低等的鬼怪绝对不敢来找秦关的麻烦,至少大部分懂得趋利避害的鬼怪都会绕边闪开。
“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啊,不过这煞令你可吃不得,下次找到好的灵材再来补偿你吧。”秦关拿煞令敲了敲青铜小狮子的头,后者立即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跳起来扑着煞令,似乎就算不能吃也要把它给解决掉。
青铜小狮子的顽劣本性让秦关轻松地笑了一阵,随后他便想起雷烈唐青还有紫鳞的去向,心中觉得有点不放心,而且之前约定的夜晚汇合只怕也超过了不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秦关一溜烟地蹿上树干,利用冥觉水的特效视野毫无阻碍地腾跃了起来。
由于煞令在身,秦关一路上几乎没看见什么鬼怪,偶尔看见树上有几点猩红的眼睛,它们也是还没等秦关跳过去就仓惶地一哄而散,弄得秦关想找个试手的都找不到。
当然,这也只能说明秦关的修为不够高。若是他能成功突破到归脉期,便能汇通天地风灵施展高速移动,在长途跋涉和速度爆发方面也将有不少的提升。至于现在的凝元期嘛,它和炼灵期相当于一个修者的底子,能在这个阶段凝得更多的“元”,归脉后的实力就会越强。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秦关拿到煞令和境界突破的清爽感渐渐消散,一路赶来的体力减少让他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没有一个亮窗户的山榕镇,秦关不禁担心起雷烈和唐青这俩家伙是不是遭遇意外了,连忙取出一张传音符试着说了一具。
秦关祭出传音符,传音符飞到半空却又轻飘飘地落了回来。再一看,居然是上面的灵力是被煞令给直接吸光了,让传音符直接就变成了一张毫无用处的废纸。
“好吧,看来不能盲目乐观,得找机会炼化掉才行。”秦关郁闷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自语道,不能传出和收取传音符,这确实是一个相当无语的情况。
现在,秦关基本可以确定这煞令是没有认主概念的东西,也就是说它会敌我不分地进行吸收和释放。这虽然是很让人头痛的,但这也说明了一点:这玩意儿要是丢了,就别想再找回来了。
很开心,天机门的人就算想抢回煞令也无从找起,小喽啰们又迫于“实力”压制不敢过来。秦关就干脆把煞令插在了怀里,稍稍做好一下掩饰装束,抱着青铜小狮子朝着山榕镇快速走去。
秦关记得山榕镇在之前的鬼怪潮中依靠人数的优势逃过了一劫,可惜这一次,它已经变成了一片压抑的废墟。它像是一块炭,漆黑的外表下暗燃着一斑斓的红光,让人觉得它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唐青?”秦关轻声叫出,夹杂着焦木气息的冷风吹卷过他的面前,将没束好的一缕长发拨到了秦关的面额前方。
“雷烈?”秦关环顾四周,破碎的瓦砾在脚下一阵碎响,在冥觉水的视野之中,秦关清晰地看到了一条延伸到屋后的血迹。
还是出事了吗?秦关飞快地绕过被烧毁的房屋,紧接着他便察觉眼前有道影子卷起,然而没等那鬼头成型,秦关食指中指左右一探,拔出煞令便如铁尺般抽去。
被煞令劈中的鬼煞气息立即发出一阵扭曲的哀嚎,抽搐般地颤动了几下便蒸发成黑水失了踪迹。就是这么一击出手,秦关忽觉有一道紫色的身影闪过,再看时,却是满身脏黑的紫鳞出现在自己面前。
紫鳞先是警惕地盯着秦关瞧了一阵,在看到那只青铜小狮子之后才放松下来,没好气地白了秦关一眼说道:“之前那动静是你搞出来的?你倒是溜得快啊,害得我们和一群黑雾鬼煞一阵好打。”
秦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定睛一看,原来唐青和雷烈正灰头土脸地躺在角落里休息,身上伤势不轻,所幸是有一道紫色的流光在围绕着他们旋转,应该是紫鳞已经施法稳定了他们的伤势。
“你不是出去追人了么?怎么会……”秦关瞧了瞧这残破不堪的山榕镇,之前被拘魂煞拖入幻觉的经历还让他有点不安。倒霉的是秦关这开口一句话就选错了话题,只见紫鳞的表情迅速地变得阴沉,随即不甘心地咒骂了起来。
“反正没抓到,被她给跑了。”紫鳞不耐烦地侧过了头,偶然发现秦关手里拿着煞令,拜年伸手借过来瞧了瞧,然后问起了秦关之前干的事情。
“没逮到就没逮到呗,有什么问题吗?”秦关不清楚紫鳞为什么如此生气,反正对紫鳞没必要隐瞒,随意地挑了几个关键情况给她说了便算完事。
“嗯,不多说了,你拿到压阵灵器便是大好。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幽云雪州的人正在赶过来,我们再不走就麻烦了。”紫鳞点点头,双手挽出一张画着鳞羽翼鸟的符咒以吹笛之势飘然一横,那张符咒却是悄然扩展,一下子就变成了足够五人踏乘的神奇符咒。
“这是传说中的飞行符?”秦关看着紫鳞连这等东西都能拿出来应急,把雷烈和唐青扛到了飞行符化成的符毯上,抱着青铜小狮子安分坐好。
“我手头这张也就能用一次,你不要想太多。”紫鳞抬起头来,凝视着渐渐变得厚实的天空,念动法诀便腾空而起,迅速地化成了一断海上缩影。
而当他们离开之后,这阴沉的夜幕逐渐放出一丝光亮。霎时间,仿佛整个莽岭山脉都陷入了一片苍白的幻觉,飘零的大雪坠落在一地月光上,倒映出一扇尘封多年的寒香红门。
红门暗开,两双洁足踏雪而行。一把纸伞遮住了她们嘴角的笑意,一阵风雪牵动了她们腰际的红绫,坐在轿上的人睁开眼睛,伸出苍白而细长的手指摘下了斗笠,凝望着这片无边无际的冰雪林海,无神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悸动,随即便沉入了无边的寂静。
“这便是你们口中的云水界吗?”重生扣上斗笠,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轻薄的凉笑。双腿随意地悬空交叉,纤长的手指间多出一杆寒玉烟枪,吞吐之间,一股幽甜的梅花玉烟随风而逝。
两名撑伞的冰魅低语答之,却发现他正自顾自地望着远方喃喃自语。
“原来两百年一晃而过,也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感觉……”自嘲般地笑了笑,他抬手低语一句,四名披坚执锐的寒甲军便单膝站起,冷漠的目光仿佛洞穿了这世间的寒冰,抬起长轿消失在这片雪色的土地上。
“罢了,既然有人请客付账,去见一眼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