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泉最好的绣娘几乎都在这绣坊里了,只是这绣坊里的绣品,很少会卖到珍品轩一类的地方。一般都是有人上门订购,她们再做刺绣活。
等到这些绣娘不想再做刺绣时,她们就会离开绣坊,在家开课教其他绣娘刺绣。一个地方一个习俗,虽然王叶觉得太城珍绣坊那样教绣娘是最好的,可容泉这样教绣娘也是有它的好处的。
孟云和那些绣娘交流刺绣心得,并向她们学习刺绣技法,王叶在一边看着。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王叶才明白,容泉这儿的绣娘和她们的刺绣是一样的,特点鲜明,大胆新奇,不受拘束。
太城的绣娘不是没有脾气,像绣楼上的绣娘,偶尔也会耍耍小性子。只是,她们还是受珍品轩管束,是珍品轩名下的绣娘。
而这儿的绣娘是不受人管的,太城绣娘接活很多都是由珍品轩接手的。而这儿的绣娘喜欢自己挑买家,即使买的人再有钱,她们看不上眼,想不接活儿就不接。
其实王叶她们能这么容易进这绣坊,也是有原因的。她们常听人说太城绣好,可她们想着那是世人未见过她们的绣,心里总有几分不服,想让孟云进来看看,知道容泉的绣和太城的比,到底差了几分。
只是孟云性子温和,她们的挑衅被她当成天性质朴,说话直接了。她们看了孟云绣了几针之后,态度就有些变了,等到孟云劈丝刺绣,看到她将一根丝劈为三十二根时,那些绣娘全都惊讶了。
其实劈丝这门技术是从容泉传出来的,她们总觉得太城的绣是学容泉的。可看到孟云将一根丝劈成三十二根时,她们没话说了,她们这最好的绣娘也只能将一根线劈成三十二根,那位绣娘现在已经不在绣坊刺绣了。
而孟云年纪这么轻,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什么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她们今天是见识到了。等到孟云绣完一朵花,她们互相传看着,原先轻视的心理已经没了。
她们请孟云还有王叶在这儿刺绣,互相学习着。孟云配合她们一起绣了一架屏风,其实这些绣娘不喜欢接屏风一类的大绣活的,只是她们见孟云在这儿,想着合作的绣品越不好绣,展示的绣法越多,互相学着的越多。
等孟云在这绣坊逗留了一个多月后,她们对孟云道,她可以去找这儿的萧绣娘了,那位绣娘就是可以将一根丝劈为三十二根的绣娘,她现在在家教小姑娘学绣。只是那绣娘脾气怪的很,肯不肯见孟云她们,就得看孟云她们的造化了。
孟云她们打探到萧绣娘的家在哪儿,没直接去萧绣娘那儿,而是去珍品轩那儿看了卓掌柜,向他打探了些萧绣娘的事儿,又看了看珍品轩收到的刺绣。
卓掌柜对她们很是照顾,孟云对他是很感激的。王叶和孟云离开珍品轩,还想着萧绣娘的事儿,走在路上,走到一半,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
王叶和孟云躲到一边的破庙里去,庙里也有很多躲雨的人。王叶看着外面撑着伞快步走的人,对孟云笑道:“这天打伞路还是不好走的,你看他们,虽然有伞,身上还是打湿了。”
“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孟云笑道:“别忘了,我们连伞都没有呢。”
王叶撇了撇嘴,道:“这雨迟早会停的,下这么大哪有那么多雨落啊。”
站在屋檐下看着瓢泼大雨那么下着,王叶忽然觉得有些冷,雨水溅在她们胳膊上,衣服都贴在胳膊上了。王叶拉着孟云进了庙,庙里有好多避雨的人在那儿聊着天,王叶将孟云拉到一边,将地擦了擦,拉孟云一起坐下。
“不知那萧绣娘肯不肯见我们。”孟云有些苦恼的说道:“听卓掌柜说,那绣娘不喜欢外地人。”
“这是偏见啊。”王叶道:“上溯几千年,我们都是一家的,哪有什么外地人一说。”
孟云看向王叶,王叶心道,都是人猿化来的,分那么清做什么呢?
王叶和孟云讨论着雨停了吃什么比较好,其实在容泉绣坊这儿待着,还是有不少好处的。那些绣娘闲了也会和指点她,孟云和她们绣屏风的时候,她有时会在一边看着,但更多的时候是在那儿绣其他东西。
就这一个月的时间,王叶绣了不少绣,她拿到珍品轩去问萧掌柜,能卖多少银子,萧掌柜开出一个很让她满意兴奋的价。
王叶想着,也许萧掌柜看她和孟云一起过来,不好意思把价格开太低。于是拿着绣品到其他绣品店去,结果另一家绣品店开的价可以让她笑一晚上了。
最后王叶将绣品卖到开价高的那家绣品店了。她不知道,珍绣坊的绣是太城绣的代表,而那儿的绣品大多运到京城,其他地方留的绣并不多。一般太城绣其他店家也有,但卖的一般,看到王叶这绣那掌柜眼睛一亮,想着这绣可以卖个好价。
王叶想到这事儿,忽然有些担心了,她问孟云道:“我没把绣卖给珍绣坊,会不会倒霉啊。”
“可能会啊。”孟云煞有其事的点着头,道:“要是让大姐知道了,你就惨了。”
王叶脸一白,然后谄媚的看着孟云,道:“你不会说的,对吧。”
孟云看着王叶一脸讨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道:“没事的,你又没说是珍绣坊的绣,也没在绣品下落款,大姐知道也不会说你的。”
“嗯嗯。”王叶用力点着头,道:“这话说的好,孟云你真好。”
王叶看着孟云脸上挂着浅笑,可是她脸上的笑忽然不见了,头扭到一边不肯再朝她那儿看了。
王叶回头一看,只见段其寅站在那儿,身上的衣裳已被雨水打湿,手上还拿着一把伞。
就说了,这种天有雨伞也会被雨淋着的,更何况段公子身边还站着一个美貌的姑娘,伞自然得给姑娘打着喽。
王叶见过这个姑娘,她是段其寅的表妹吴妙凌,段其寅带她去过珍绣坊的。
吴妙凌看着段其寅不无埋怨的说道:“你看,雨下的这么大你还要出门,身上都淋湿了。”
段其寅把吴妙凌拉到一边坐下,王叶看着雨水顺着那伞流下,伞底下的地都有着水迹,想着这雨下得真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