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现在比我娘还要烦人。”李楷如拍了拍手上的衣服,往桌上一丢道:“我娘也是,什么事都找我姐来做,自己不用出面了。”
“你大姐看起来很能干。”王叶道:“你有些怕她。”
“哼。”李楷如扭头道:“她就是看起来能干,我娘说了,我姐这样的以后嫁人要吃亏的。”
“吃的还是暗亏。”李楷如叹了口气,不无担忧的说道:“我娘说了,大姐像她年轻的时候。”
“李夫人年轻的时候?”
“嗯。”李楷如道:“你别看我姐姐看起来这么严厉,其实她人很好的。以前她连屋里的丫头都管不住,我娘看不下去了,这两年管她管的比较严了。”
“可她只能做做样子罢了。”李楷如的目光落到那桃红色衣裙上,她道:“像我姐这样的,连白姨娘都斗不过。”
“说到白姨娘,我又来气了。”李楷如道:“她到我娘那儿把蓝色的云锦讨要走了,那是我娘要来准备送给知府夫人的。”
“云锦本来就难得,舅舅好不容易弄来两匹云锦,还被白姨娘要走一匹。”李楷如道:“舅舅准备了两匹,吩咐着将一匹云锦送人,一匹留给娘做新衣裳。”
白姨娘讨要云锦时王叶也在场,她想这个时代云锦应该很珍贵吧,不然李夫人也不会那么珍视。
“白姨娘把蓝色的要走了,我娘想着还有一匹留着送知府夫人也是可以的。”李楷如继续说道:“可我爹说了,知府夫人不喜欢桃红粉红一类的颜色,她喜欢正红色。”
李楷如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那夫人是庶出的,所以不喜欢浅红色。”
王叶目光落到那件衣裳上,她问道:“这就是那匹做的衣裳?”
李楷如点了点头,道:“我娘留下的那匹不能送人,白姨娘实在是太讨厌了。”
“那匹云锦是李夫人送她的。”王叶看到李夫人将那匹布赠与了白露。
“本来云锦送她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楷如气鼓鼓的说道:“可你知道,白姨娘做什么事了吗?她将那匹云锦剪烂毁掉了,我爹要看她新做的衣裳,她才坦白说的。”
“毁掉了。”王叶很是诧异,她记得白姨娘很喜欢那布料的,大费周章弄过来,为什么要将那布料毁掉呢?
“毁就毁了,她还说我娘陷害她。”李楷如冷笑道:“自己听不得闲言闲语,好意思要衣裳不好意思听别人说风凉话。”
“有几个下人说她不知耻把我舅舅送娘的布料讨要去了,她一生气,就将布匹剪碎了。”
“最后还说,我娘故意让她毁了那衣料讨我爹嫌的。”李楷如皱眉道:“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娘用的着费那功夫对付她吗?”
王叶端起茶杯,垂眸喝着杯中的水。
“我知道你不信我讲的话。”李楷如道:“可你想想,我娘在我房里都安了丫头,更何况白姨娘那儿。”
“白姨娘把云锦剪碎的事儿我娘早就知道了。”李楷如道:“只是这事儿是晚姨她们议论起的,话风儿是从她们那传出去的。”
“这事儿闹到我爹那儿,还不得治她一个治家不严的罪。”
“说起来,这事儿还是我娘压着的。”李楷如道:“白姨娘那眼睛看不清,嘴巴也关不紧。”
李楷如又摸了摸桃红色的衣裳,道:“连得罪了谁都不知道,能不吃亏吗?”
王叶见她一直看着那衣裳,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这衣裳送给李卉桃?”
“等我心情好了再说吧。”
王叶在李楷如那儿坐了好一会儿,才向她告辞离开。临走前李楷如对王叶道:“不是每次你到我家来都能看到听到家不安宁的事儿,而是我家一直事儿多,所以你每次来都能遇见。”
李楷如把王叶送出李府,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桃红色的衣裳很是好看,李楷如记得,李卉桃最喜欢浅红色的衣裳了。
她站在那儿细细抚摸着衣料,轻声说道:“也只有爹才会以为你是真的喜欢这料子做的衣裳。”
王叶回家时,郭罗正在教训郭钟。郭钟一脸苦笑的望着她,一见到王叶他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将王叶唤到身边。
“你以为丫头在这儿我就不说你了?”郭罗道:“你说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要这样下去,以后你死了都没人给你送终。”
“姐,大白天的说这个不吉利。”郭钟皱起眉头,不悦的望着郭罗。
郭罗瞪着郭钟,她继续说道:“你钱也攒的差不多了,该买处房子娶个媳妇回来妥妥当当的过日子了。”
“买房子。”郭钟道:“我那儿住着挺好。”
“现在这样也好。”郭罗替他说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是不是?”
郭钟嘿嘿一笑,郭罗都懒得去看他了。
“对了,说起房子我倒想起一件事了。”郭钟道:“崔小弟搬到我家隔壁了。”
“崔小弟?”郭罗皱眉问道:“是你以前认识的朋友?别和那些人走一起,你就是和这些人学坏的。”
“崔英啊,就是原先住在你们家隔壁的那个读书人。”郭钟道:“他现在住在我隔壁那间小屋里。”
“他怎么搬那儿去了?”郭罗道:“我记得他当时搬到村里去,就是图个清静,想安安心心读书啊。”
“你们都搬走了,他一个文弱的读书人住在那儿哪不害怕。”郭钟道:“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住在那儿也可怜啊。”
“你也知道一个人可怜啊。”郭罗道:“你不想可怜的过下去,就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郭钟嘿嘿傻笑,就是不接郭罗的话茬。
“我去弄饭,你就带着你的宝贝玩儿。”郭罗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郭钟一眼,道:“别急着走了,今天就在这儿吃饭。”
郭钟看王叶心不在焉的站在那儿,便拉着她的手道:“舅舅这两天还不走,你有空就到我那儿玩去。”
王叶答应了,郭钟见这孩子不像以前那般和他亲近,心里百感交集。想着这丫头要是真能一直留在姐姐家,也是桩美事,晋儿和这丫头也投缘。
也许,自己真的该找个伴儿过下半生了。园儿,只是前半生时隐时现的一个梦。爱过、恨过、荒唐过也惋惜过,到最后终于释然敞开心胸了,可是她已经不在了,所有情感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