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铁蹄声隐隐传来。
近百人的铁骑浩浩荡荡奔来,近百人聚集在此处,不可能不被城防发现。这支铁骑为首的乃是曾经的天字营副统领,如今卫城营的都统万长年。
卫城营负责兆野城防以及周边安全。万长年自三月逐鹿事件,护卫不力,自请降职到了卫城营,上任以来,格外用心,今日听闻此事,更是亲自出城探查,一看就看到了张小奇。
他的眉头紧巴巴的皱在一起,渐成一个浓的化不开的"川"字。
他心底简直要骂娘,恨不得问张小奇一句,“是你,是你,怎么又是你!”望着满地的尸体和十几名伤者,万长年顾不得多问,立刻奔到溪岸前,跪下行礼,躬身道:“末将万长年见过五公子!”
张小奇正在清洗身上沾满的血污,听到有人叫自己,见是卫城营的人,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旁,说道:“你来的正好,公子我又被流民袭击了,逮了十几个活的,正愁怎么弄回去,你来了,挺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专业!”
看着这如同战场一般的郊滩,无法一眼数清的箭羽,万长年直觉感到事情不同往常,他张张嘴想问点什么,却感到喉咙干燥,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得悻悻的回道:“是,末将一定办好此事。”
“额,对了,我还有几位朋友,一路上来见我,吃了些苦,麻烦你送他们一程,就送他们到木兰街的仙人居好了,告诉掌柜的记我的帐,随便他们住多久。”万长年将疑问全埋在心底,一一领命。
听闻马上可以入城大吃大喝,学院众人高兴坏了,纷纷高赞张小奇有仁义之风,来年必可进学院,教授更是大包大揽,张小奇拱手笑笑,未把这些话放在眼里,至于教授这番话,从刚才学生的只言片语里,也已知道教授的无耻,更是将它们当了耳边风。
张小奇吹了声口哨,将刚才吓得跑开的马儿唤了回来,所幸准备的礼物还吊在马屁股上,准备即刻出程。
教授想起今日这般奇遇,再看眼前这位少年,无法想象这位还未成年的年岁里经历了怎样的人生,不由得说道:“如果可以,我倒想听听你的故事,那一定很精彩。”
张小奇瞧了瞧降落的落日,说道,“下次吧,今天我赶时间,这故事有点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那就长话短说。”
张小奇凝思片刻,认真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围绕权利争夺而发生的一起十分世俗狗血的故事。”
教授的眼睛乍然间熠熠生辉,”吾最爱狗血的故事!”
感到这位教授的真性情,张小奇大笑两声,骑着大黑马疾驰向远方,好似在努力追赶上前方那西沉的太阳。
路上,阿呆晃了晃自己的大头,冲张小奇问道:“公子,你刚才问了那个教授什么问题?”
张小奇说道:“我问他,你去不去青楼喝花酒?”
阿呆有些不解,“这和他是不是学院来的有什么关系?”
张小奇得意的看了一眼阿呆,心想也有你这大头童子不懂的时候啊,“因为张妈妈曾说,她在京城潇湘院时,学院教授最爱来喝花酒,他若只是普通一间书院里的古板教授,再怎么低声小气,油嘴滑舌,这种有辱斯文的事儿还是不愿承认的。”
.....
“阿呆。”
“嗯?”
“媚儿姐姐的酥胸如何?”
“我...我怎么...知道”
“那你脸红什么?”
“公子你好无聊!”
“哎,你别跑啊!”
.....
黑马奔的很快,蹄如雷点,在前路一条岔口上拐了个弯,与那方落日背道而驰,最终渐行渐远。
张小奇去的本就不是西面,而是东。兆野出城,往东郊再行二十里,便可见一片密集的湖泊群。湖泊上泊着几帆小舟,舟上的尽是世家公子,含羞的小姐。
三月是踏春出猎的季节,也是个风流的季节,有风流的人,在风月的场合,发生些妙哉无边的事情。小舟迎来送往,你若中意那船上的公子哥,就失手落条锦帕顺水而去,痴痴的等。公子有情,自会寻来;他若无心,那盛载着满心情意的锦帕也只能化作这满湖春水,随波逐流。
沿湖泊往上走,穿过歪斜的竹林,最上方便有一方小小的雁塘。塘中无雁,只有碧绿的荷;岸上修葺了番,适合人来此垂钓。岸上放着一杆鱼竿,鱼线直直垂在水里,透过清澈的水底,可以看到有几弯小鱼围着这根线好奇的打转,不知为何物,线上没有钩。
钓鱼台,愿者上钩,便是指的这方小水塘。鱼竿旁无人,亦无人敢钓,张小奇盯着岸边许久,亦是未明无钩如何能垂钓。又径直向前走,下马,步行百米,停在了前方的庄园前,书写着“上庄”二字。
张小奇通禀了身份,片刻一老者翩翩而至。张小奇认得此人,乃是国公府的吴大管家。自姜太公不愿见人,在上庄闭关后,大管家就跟着来服侍太公。现在兆野城里的“营国公府”里,住着的是自己的舅舅,小国公姜世齐。
说了说自己的来意,吴管家微微笑了笑,命人将礼物取下来,“国公早有吩咐,若公子前来,可径直前去,老朽这就为公子带路。”
“你们把礼物拿上跟上!”说完就疾步往前走。
似乎太公一直在期盼自己前来,张小奇听到此话,不仅用力的握了握拳头,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太公了呢?
可是一个废人又有何面目去看他?
往事幕幕如烟云在张小奇的脑海里回放,不觉让张小奇感到前行的脚步有些沉重,他感到呼吸有些艰难,不仅望了望四周一抹抹的绿色,有些意外的发现上庄内有些热闹。
马厮内多出来的马匹,路旁停着的马车,喧闹的仆从让张小奇感到有些奇怪,但此刻来不及多问,只得跟在后面快步的走。
吴总管年过五旬的模样,喜欢负手在后面,走起路来很快,丝毫不会觉得他是个老人,脸上总是笑眯眯的,没人见过他发过火,也没人敢在他面前发火。走在后面的张小奇走的太快,未注意到吴总管突然停了下来,差点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前面有座独立的庭院,用围栏隔开,庭院前有五六位年轻人,似乎在同护卫争执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