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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恩一世情

这种骑鹿而来的架势,这如证人一般小人的符箓,以及伴随周身的强大气息,徐辰纵然是穿越而来,但也知道的认识到这就是所谓的高人。

那只小青狐果然是妖狐啊!徐辰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这时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那符纸小人意思很明确,他便是要来杀了小青狐,不知为何,这符纸小人对小青狐十分怨恨,恨不得挫骨扬灰。

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符纸小人,感受着他周身散出的那股窒息的压迫气息,徐辰终究还是沉默着,并未开口问符纸小人要杀死缘由来。

既然是高人,高人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因为他会有很多理由。即是高人,高人要杀人的话,自己这蝼蚁般的存在想要直接阻止,根本不可能。

只是,那个一脸纯真善良的小家伙,画出的一团乱七八糟东西的小家伙,那个即便是饿晕了也要把那火红果子给自己的小家伙,徐辰不希望它就这样了死去。虽然无法直接阻拦这符纸小人,但总有其他办法救下它的!

绝对,绝对不能让它死了!那一天晚上,我告诉过自己,我如今拥有的一切,便是要守护的这一切,再也不能让守护的东西失去。

徐辰面色凝重的站在符纸小人面前,看着那张符纸上浓墨画出来如常人那般的一切,脑子飞快转动着。

“我知道你心智已经被那妖狐迷惑,想要从我手下救下它,但你为何不开口为它辩解?”看着沉默的徐辰,符纸小人厉声吼道,毫不留情的指着起徐辰来。

那股让人窒息的恐怖气息扑面而来,徐辰刹那间便觉得喘不过气来。幸亏手背上的那那条蓝线,发出灼热的气息让他好受了一些。

“因为,我刚刚看到一件有趣的事,不知道要如何作答。”徐辰紧攥着双拳,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一块布条,一字一字的认真说道:“请问前辈,我现在所见,这究竟是风起布动,还是因为布动,所以才有风的。”

符纸小人顺眼看去,只见那布条迎风而起,不停的摆动。那严肃的神色,竟为之一动。

“在下认为,非是风动,非是布动,仁者心动。”看到符纸小人的神色变化,徐辰便老老实实的将答应说出来了。

符纸小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古板严肃的神色消散掉,那浓墨画成的眉毛弯了起来。他将两只手枕在后脑上,十分有趣的看着徐辰。随身而来的那股气势,也即可消散。

“仁者心动,你这书生说话果然有趣,借着这事来讽刺,显得我心思龌龊了。”符纸小人大笑了一声,突兀说道,“但我若不是杀死那妖狐,日后便会因它而亡。”

头顶的阴沉的乌云不知何时消失,传来一阵阵震耳的惊雷声,连脚下那泥土路也发出轻微的颤抖来。徐辰静静的矗立在符纸小人面前,那一道让自己窒息的狂风消散后,如今好受了许多。

徐辰心头惊疑起来,不知这符纸小人的情绪为何瞬间变化了,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说道:“那小家伙虽是妖狐,但个性纯真,绝不会也绝不可能杀死前辈的。”

“哈哈哈哈,你且放心,我如今不会对它出手了。但日后我因它而死,那是注定的,因为这世间的一切你这书生知道的太少了!”符纸小人神情变幻之后,却是从未有过的淡然。对于自己的生气也是坦然一笑,说得风轻云淡。

语毕,符纸小人伸出那符纸小手来,口中喃喃自语着。他仅是随手一挥,很自然将一处小凉亭挪到这庄河村的泥路之上,将他与徐辰两人都弄了进去。凉亭周围,则是一层薄薄的浓雾罩着,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究竟。

亭子是别致的小亭子,全部用闪烁青褐光泽的石头铸成,高和宽都仅有六尺左右,只能供两人在其中观赏。凉亭之中的石桌也是别致的石桌,不知用什么石头铸成,桌面光滑如镜,周围绣着一些狰狞的妖兽。

“你可以叫我符道人。”那符纸小人先飘到石桌之上坐下,然后抬手邀请着徐辰。

虽然不知符道人为何改变注意不对小青狐出手,但徐辰也不矫情,在符道人邀请之下,大大方方的坐到他对面的石凳之上。一坐到那石凳之上,他便觉得一股安适的气息窜入身体,整个人都觉得暖暖的。

“在此地谈话,应是缺少一狐。”符道人随意说着,便又是一道道法出手。

一团火热之焰在空中灼烧起来,猛烈燃烧的火苗凭空的写出一道刺目的红火符箓来。那道符箓形成之后,便向着那株大树的方向闪去。片刻之后,那道红火符箓便又闪现而回,将符箓之中囚禁着那只青色小狐放在石桌的中央。

红火符箓一消散,石桌中便露出正趴着恐惧不已的小青狐。

虽然面前手掌般大小的符道人未做任何动作,但小青狐一见到他,仿佛死亡临近一般害怕。浑身的发毛都竖起来,整个身躯死死的贴着石桌,不断的颤抖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恐惧声音来。

“不要怕,没事的。”徐辰伸出手将恐惧的小青狐搂在怀里轻抚,安慰起来。

被徐辰这样安慰这,小青狐恐惧的情绪少了许多,立刻安稳了下来。但一看到面前的符道人,它心中的那份恐惧怎么也摒除不掉,只好躲在徐辰怀里,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衫,当做是最后的依靠。

“我之前说过,我日后必定因这狐妖而亡。我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在天道中,这是早已注定的事。”符道人缓缓说着,浓墨画成的那一张小脸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小青狐也听到了这话,连忙将小脑袋弹出来,有些害怕的对着符道人一直摇头。那双小眼睛瞪得大大的,对符道人表示自己根本不会伤害人类,更别说害死它了。

天道?

听到符道人提起这个词语,徐辰心中情绪也随之一动。在这个世界,竟然还是有这无聊的主宰命运的东西存在。

这时,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凉风,将挂在凉亭六角上的风铃吹动起来,悠扬的叮当声不断响起了。凉亭里,因为天道那一句产生的紧张气氛,也被这悦耳的声音给冲散了许多,恢复了之前那种平和的气息来。

“对于你们儒家而言,那天道便被称作天下气运。所谓天下气运,便是支撑整个天下的基石,王朝的更替,民心所向,便是由这气运来定。而道家所谓的天道,便是吾辈修炼者的命运归宿。”说道这里,符道人的口气凝重起来,“天道也罢,天下气运也罢,站于巅峰之境的大能都有机会推演出来。但这天道或是天下气运只要被推演出来,这结局便是注定了。唯一的办法,只能由我们亲手来改变了。”

“这天道,若是注定的结局。为了活着,那你岂不是正如之前所说,非要杀死这小家伙不可了。”徐辰护住小青狐,看着面前的符道人认真问道。

哈哈!

对于徐辰质问,符道人大笑起来,浓墨画成的小嘴在符纸上变化着,仿佛徐辰刚刚所说的是天大的笑话一般。对于徐辰护住小青狐的动作,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小脸上那欢愉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突然,他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向着徐辰走去。

“我刚刚也说,我如今不会再对这狐妖出手了。”到了徐辰身前,他飘上了徐辰的手臂之上,伸出自己的符纸小手来,摸了摸小青狐的脑袋,带着有趣的意味笑了起来,“为了逃避所谓的天道,然后杀死这个小家伙,如今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实在是有些无聊了。”

那一阵阵清爽的小风继续吹过来,将凉亭周围的风铃吹得动作。一声声清脆的声音,那一句匪夷所思的话,让这凉亭里一人一狐先后一愣,根本不可置信。

“不伤害这小家伙,难道你有了其他的办法?”惊呆终究是一瞬间的事,徐辰平和心境很快恢复了,看着怀里的符纸小人询问起来。

被符道人抚摸着,听到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小青狐的身子不再发抖了,心中的恐惧也慢慢恢复了。它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强大的道士,那双小眼中尽是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过自己。

“天道这东西,除开杀死这狐妖,我没有其他能解开的办法,所以注定了必死的。”符道人见到小青狐心情平复,便也抽回了小手,看着单纯的小青狐笑了起来。

对于自己生死一人,符道人已经根本不放在心上,此刻展露的便是那一股看破一切的超然的气息。

“你们道士所求不就是长生吗?”对于这般超然的符道人,徐辰保持着那份平静,十分的不理解,“抛弃拥有的一切,将心中杂念情感全都斩断,然后隐匿于深山之中修行,这不是道士的生活吗?你们付出这般代价,所求的难道不是长生?在这天地间修炼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更有甚者,为了那渺茫的长生的机会,道士之间勾心斗角不断杀戮着。”

符道人没有回应,他只是从徐辰的手臂上飘下来,然后仰起头来徐辰。那浓墨画成的脸上带着更有趣的表情,符道人观察了徐辰半晌,随之开心的笑了笑。

“你这书生,不知从哪听来传闻,将我们的世界说的这般恐怖。道士所求的不过是长生不假,在这灵气珍稀的世界道士们相互杀戮也不假,但怎会像你所说的那般残酷无情。修炼一途,人类也罢,妖兽也罢,终究是拥有灵智之物方能修炼的。”

“灵智既然开启,又如何能避开这一个‘情’字。”

“若要升仙的话,两百年前天下大乱时,我便能成功飞升,成为这世界千年来唯一升仙之人。只是,我如何能斩断自己的七情六欲,舍弃这纷乱的天下而去。”

“来这庄河村之前,我决意要斩杀这狐妖,便是担心我若离去,这天下便会如何的无趣。但我在村头看到那家人门前所贴纸张上那句关于“花开花寂”的妙语,又听到你说出那句“仁者心动”的话来,便确定你是一名有趣之人,在那时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更何况,你手背之上还拥有那条蓝线。那只狐妖陪在你身边,倒也无所谓了。”

“这世间,我已经看了数千年了。这天下,我也呆了数千年了。如蝼蚁一般的众生在我面前生死消亡,世间的悲欢离合总是不重复的上演。这些事虽还未曾让我厌倦,但生死对于我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

“只要这天下,能够再出现你这般有趣之人,让人揣摩不透天道将来会走向何方。对我而言,便足以拿生死来作为观看的代价了。”

符道人将这一切徐徐道来,只是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让人徐辰听总不是很明白。

小青狐也露出那个小脑袋来,更加不明白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面前这个只有浓墨画出几道痕迹的符纸小人。

“我,很有趣?”徐辰说道这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背那条生长入肉的蓝线来。

他刚刚听到了,符道人提及了这条蓝线。自己手背上的这条蓝线,那灼热的感觉,符道人一定也知道。徐辰没有直接言明,却疑惑的看着符道人希望她能说出自己手背上的这东西来。

“只要这狐妖在你身边,我便不会下手诛杀他的。”符道人看到了徐辰的疑惑,没有立即解答者,“我知道你很多想问的,但我不会为你解答。唯一能告诉你的,便是你手背上的那条蓝线的时期。但不是现在,还是先问清这只狐妖的念头。”

他反而做了另外一个动作,挥手在空中画出一道符箓来,将那道闪着金灿灿光芒的扶到打进了小青狐的身体里面。

符箓进入身体,小青狐吓了一跳,惊慌的观察了一番身体后,发现自己身体并无异样。

“这道符箓能够让你如常人一般说话,但只能维持一盏茶的时间。你这狐妖原本住在远处的小峰山的,来这庄河村究竟所为何事?”符道人慢慢说着。

“真的可以如常人一般说话了!”一道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小青狐口中穿出来,它自己都被这声话语吓了一跳。

连忙从徐辰的怀里窜了出来,小青狐惊喜的看着这一切。光滑如镜的石桌之上依旧倒映着自己狐狸的身子来,但它却能如常人一般说出人类的话语来,就高兴的在石桌上抖动起来。

“我,我,我想要向娘亲教导的那样,成为一名尘世间的普通人。所以,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害你的。”小青狐鼓起了勇气,在符道人面前大声吼了起来,两只小爪子挥舞着,“我来庄河村,是为了报恩,为了帮娘亲报恩。因为,这庄河村的村民曾经救过娘亲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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