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碧瑶抱着杨俭失去知觉的身体,一下子陷入了呆滞之中。
她拧着眉头,撅嘴思考一番,发现,眼下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第一是前进,抱着杨俭穿过这蜘蛛网似的树林。但是,这树林太宽广,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出去。况且,她认为目前更重要的是为杨俭疗伤。
思前想后,她果断选择了第二条路——退后。
她从沉思中抬起头,看了看,他们二人,退出林子外,只需要爬十几米,是很简单的,再说,现在她并不是在跟踪人了,也不用担心被发现了,大不了一甩手,将这林子烧了,连爬都省了。
说做就做,她一阵吐纳,张口,对准拦在面前的一大排树根,“噗”地喷出来一道长长火柱。
火柱如浪花般洒开,眨眼间,覆盖在眼前的一片树根之上,瞬间就冒起一片翻滚的白烟,庄碧瑶看见白烟,嘴角得意一笑,心道:哼,还是本姑娘的火焰厉害吧!
就在庄碧瑶以为火焰定吞噬一切,将树根烧成灰,突然,她凝视着白烟的眼睛,使劲地眨了眨,瞪得大大的,眼中露出了惊恐不已的神情。
她看见,翻滚的白烟,突然就蔓延开,一下子将火焰给包裹了。
火焰消失,白烟仍肆无忌惮膨胀着,迎风一涨,就朝她恶狠狠扑来。
“哇啊,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庄碧瑶战斗经验丰富,当下,她甩手一丢,却是从衣服里,摸出一把漆黑小伞。
小伞抛出、打开,稳稳地晃出一圈灵力壁垒,急速流转,将伞下一切,安全罩住。
在漆黑小伞地掩护下,庄碧瑶搂着杨俭失去知觉的身体,被白烟追着,不断后退。
逃得越远,她发觉,那白烟,威力当真了不得。
她放出来的小伞,是从家族带出的法宝,叫“凤凰避火伞”,乃是她家族中一等一的圣物,要不是这次来双十镇要办一件天大的事,她根本带不出这件宝物。
只是,避火伞抵挡了一阵,显得越来越羸弱,随时可能崩溃。
这叫庄碧瑶心急如焚,心道:要是那慕容霜霜在就好了,她有穿云梭,可以凌空飞行,遇到眼下的情况,嗖一声,腾云驾雾,逃之夭夭便是了。
她脑中虽是在不停地胡思乱想,但,脚下的动作,却也是毫不迟疑的。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那庄碧瑶觉得自己快要油尽灯枯,避火伞很快将败下阵来之时。
突然,她一阵轻松,却是那一直在攻击的白烟,兀自地消散了。
她收了法器,朝白烟散去的方向远眺,只是看见,眼下,她和杨俭二人已然闯进这蛛网似的树根之林的腹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了。
而杨俭,在逃跑的过程中,被她一直背在背上,现在,依旧昏迷不醒。
庄碧瑶擦一把额头上的香汗,靠着一块大树根,坐了下来,边大口喘气,心道:“那白烟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一会出现,一会儿又消失?”
这庄碧瑶和杨俭不同。
在家族百炎门,因是门主之女,从小,就是被当做精英培养,颇有一些见识。
将之前杨俭被白烟袭击的情形、联合自己的遭遇,放在一起,反复思考论证,庄碧瑶慢慢得出结论,暗道:“也许,这树根构成的树林,有一种禁忌——便是只可向前,不可停顿;不可反抗;甚至不能在林中使用灵力?”
她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现在,她气海的灵气,已十分稀薄,随时可能油尽灯枯,必须赶紧打坐吐纳恢复,可这一切,都得走出这林子,寻个安静之所再说。
想通这些,她脚下的步子,愈发匆忙起来。
“喂,杨俭大哥,你快点醒过来呀,我……恐怕要撑不住啦。”
毕竟是个小姑娘,一边往林子外爬爬走走,庄碧瑶不免也“抱怨”起来。
只是,她这抱怨,更多的,还是对杨俭的担忧。
她心想:杨俭这小子,急急忙忙地赶到这地方来,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重大事情,这件事,看他那紧张的程度,似乎于他,还极为关键。他就算不为她挺住,也要为他自己坚持呀。
也不管杨俭这时能不能听到,庄碧瑶边爬,边唧唧咋咋地跟杨俭说着一些鼓励的话。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自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和一般人不一样,唔,这样说,虽然有点难为情,不过人家可是说的真心话哟。”
“还有啦,你……那种看起来古里古怪的拳头,也很是不一般呐,要是这次你能活过来,我也要学,好不好?哎,反正你现在也听不到,我就当你答应了咯。”
“喂,怎么口中又喷血了?不要这样呀,坚持啊,你到底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你要醒过来了,是不是?”
但杨俭始终不发一言,因为,此刻他陷入一个空明境地,听不到任何声音,对身体外的一切,也毫无感知。
“求求你……”庄碧瑶又嚷起来,“不要再喷血了啦,我很爱干净的诶,你这样,把我衣服弄脏了啦,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哟,喂喂喂,听到没有啦。”
就这样,在层层叠叠的,被粗大树根交织成的林间,小巧玲珑的庄碧瑶,背着一个足足比自己高一颗脑袋的杨俭,边飞快地朝林中出口的位置奔走,口中自然是“骂骂咧咧”的。
其实,庄碧瑶这时候很害怕,害怕杨俭伤势太重,身上经脉损坏或闭塞了,从此毁了修行。那样,就是他醒过来了,恐怕也要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她能做的,就是不停鼓励他,虽然不确定他可以听到,但她心中,抱着一线微薄的希望,她想,倘若杨俭现在十分痛苦,而又口不能言,那么,听到了她的“絮叨”,也至少多一点力量吧,求生的意志,会更坚定!
她也天真地幻想着,杨俭一定会突然醒过来的,并且,在醒过来后,主动和她说话,一定不会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了,而是,愿意跟她做朋友了。
但,杨俭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