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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黑殿

没有人知道,封魔谷内到底有多大的空间。从外面看,封魔谷只有不足三十里的规模,但是谁都知道,这样的死亡禁地,有着太多的奥秘。有了阵图,等于有了地图。甚至,王尘产生了一个有些搞笑的想法。自己拿着阵图在这里面行走,根本就是和开着卫星导航开车的感觉差不多。

在封魔谷内,没有清晰的时间概念。到底在这一片荒漠中走了多少时间,王尘也不清楚。但是,当眼前那片无边无际的血色荒漠消失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终于出阵了。而脑海中那副阵图,也同时消失了。

同样的荒凉萧索,同样的血色大地,但是,却有山川、河岳,还生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植被。眼前这片大地,土地、山峰依旧是令人心悸的暗红血色。稀稀疏疏的,不时会有一颗很奇怪的树。这种树,树身不高,大约只有五六米。而且,也不粗,一般都只有碗口粗。没有一棵是笔直的,全都弯弯曲曲,如同藤蔓。

树身上面,枝叶都很稀疏,往往一棵树只有两三条枝杈,三五片黑色的树叶。树身也是黝黑的颜色,铁一般的质感。

除了树木,还有一些低矮野草,却是紫色的。这些野草,样子算是普通的了,但是却都盛开着一朵朵黑色的花。到处都飘荡着一股难言的腥臭,仔细寻找就会发现,这些异味来自于这些黑花。

更令王尘他们动容的,则是面前不远处一条溪流。哗啦啦流淌着的,居然是浓稠的鲜血,也不知道源头在哪里。

一眼望去,前方大约几里地的地方,有一座建筑。并不算雄伟,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充满诡异。回头去看,再也看不透来路,更看不见封魔谷外的情景了。一片黑色的雾气,遮掩住了视线。

王尘倒吸一口冷气,此处的诡异,远在他的预料之外。他忽然感觉到,那种命运不在自己掌握的忐忑。

“走。”王尘冷着脸,开始朝着那座建筑的方向前进。司青轻摇着嘴唇,扶着慕千羽,亦步亦趋紧紧相随。前路茫茫是未知的世界,封魔谷根本不能与正常的世界相比较。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

一步踏出,王尘心神巨震。这是他走出幻阵之后踏出的第一步,却差点令他栽倒在地。自己的身躯,重于千钧,双腿瞬间适应不了这样的巨变。他不得不停下来,缓缓调整自己。而他身后的司青,则没有这样幸运了。扶着慕千羽的她,难以承受瞬间增加的体重,与慕千羽双双栽倒在地。即便是在地上,这种自重依旧存在,甚至她都无法迅速起身。

看着在地上艰难挣扎的司青,王尘急忙伸手将她拉起。然后回身扶起慕千羽,司青马上盘膝坐下,微微调息。王尘也扶着慕千羽坐好,然后凝神望着眼前的神秘大地,心头疑虑更甚。

“没办法,这里的天地法则被他更改了,寻常人根本无法生存。他们俩目前的状况,只能留在这里,他们进不去。”那道意念又开始于王尘沟通,:“就算是你想要强行带他们走,也不可能。越是往里,这种负重越强。你最多只能勉强走到那里,根本帮不了他们。何况,带着他们过去,对他们而言,未必是福。”

王尘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他是谁?”

那道意念猛然传递过来一股疯狂、暴虐的怨念,充满仇恨。

“不要问我,我永远都不想提那个名字。好了,你想活着,就只有走进黑殿。然后,我会指引你如何做。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听我话,那也与我无关。”那个声音开始狂躁,然后逐渐平息下来。

“黑殿?”王尘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选择。不过,看了看正在调息的司青和还在昏迷中的慕千羽,王尘一阵犹豫。自己独自离开,究竟妥当不妥当呢?

“怎么了?”司青睁开眼,从王尘的神色中,她感觉到了异常。

“我必须离开,到那座建筑去。而你们,无法与我同行,只能暂时留在这里。”王尘眼睛不敢看司青,遥望远方,缓缓说道,:“不过,我若是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

司青的反应,大出王尘的预料之外。她极为平静的接受了。不过,王尘也不难理解。以司青的体质,勉强走几步就难以为继,而距离那黑殿,还有数里之遥。她根本不可能到达,更何况,按照那道意念所言,越是往里自重增加的也就越多。

司青自己表面平静,其实内心也充满不安。王尘的体质异于常人,她早有发现。但是,直到如今,她才明白,王尘的体质居然到了一种令她都不敢相信的地步。在这里,自己举步维艰,最多移动数步,就无法坚持。而对方,看上去虽然吃力却完全可以顶住。

大家都在这里,只有等死一条路,还不如任由王尘离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何况……司青很快打定主意,同意王尘独自前往。

王尘没有拖延,时间很宝贵。经过调整之后,他对这里的这种异常适应了很多。自重大约是平日的五倍左右,每一步踏出,都会令他双腿感觉难以承受。仅仅十几步之后,王尘浑身汗如雨下,已经筋疲力尽。

伽罗金身,王尘马上发动了伽罗金身。陡增的数倍力量,令他的前进变得不那么艰难了。不过,他并不愿意司青发现这一点。所以,每一步,他依旧表现出全力以赴的样子。甚至,有些时候,他会故意身体颤抖,如同坚持不住一样。

他并非存心想要欺骗司青,而是隐约感觉到了一些古怪。他若是施展伽罗金身,或许会有可能带着司青、慕千羽一起到黑殿去。但是,明显的他能感觉到,之所以那道意念让他自己前去,绝非司青他们不能坚持这么简单。对方肯定另有图谋。

无论那座建筑里面是龙潭虎穴,他都别无选择。前方有无数岔路,谁也不知道何处是尽头,何处是正途。但是,想要到达终点,你唯有前进。

王尘的身影,在司青的视野中,逐渐模糊。从那座建筑中,射出来一种奇怪的光晕,使得天地间的一切都朦胧起来。司青脸色出人意料的沉静,默默注视着王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那座建筑之前。

天地更加昏暗了,没有颜色的分别,虚朦朦的如同混沌。

司青从怀中取出一枚透明的灵丹,纳入慕千羽口中,然后指甲划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慕千羽手腕上黄裳留下的那串念珠上面。那串念珠忽然脱离慕千羽的手腕,飞旋在半空,莹莹放射着碧绿的翠光。那些光彩,全部没入到慕千羽体内,他的脸色马上开始红润起来。不过几个呼吸,慕千羽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司青,慕千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他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王尘,:“他呢?”

司青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那座建筑,默然不语。慕千羽顺着她的目光,一眼看到了那里,脸色大变。

“黑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殿?”慕千羽愕然,:“封魔谷,怎么会这样?黑殿怎么会在封魔谷?”

司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望着慕千羽。谷主既然安排他和自己一起,一定有谷主的道理。慕千羽是自己的护花人,自己对他是感激、是亲近、是信任。而对于谷主,司青则是无条件的服从,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盲从一样的,狂热的崇拜。

谷主算无遗策,从来不曾犯错,这一次也一样。自己按照谷主的计划来,绝不会有错。

猛然,慕千羽的目光终于落在司青身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瞬间,他看着司青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孩,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但是现在却令他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真是当初那个跟着自己牙牙学语的女孩?慕千羽重重呼出一口气,回首从前,恍如隔世。

“慕左使……”司青请咬了一下嘴唇,也感觉有一丝尴尬。这不是她所愿,但她却无力看去改变什么,:“这都是谷主的安排。”

慕千羽脸色缓缓平复下来,他已经想通了许多,明白了黄裳的用心。只不过,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他还是他,这世界却改变了。他也明白,无论如何,他和司青都不可能再度恢复到以前那种亲如父女,血脉相连的关系了。

“我明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慕千羽神色平静,语气和缓。但是,司青心头却是一震,平静中带着一丝疏离感。

“那座建筑,到底是什么?谷主说,在这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找您。”司青尽量保持着平静,将内心的波动掩饰住。封魔谷,毕竟是最神秘的所在之一。这里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她现在顾不上去试图解释什么。

慕千羽似乎也明白彼此的处境,:“黑殿,虽然我并不确定,但是它非常符合黑殿的传闻。看上去只是一座普通的建筑,但是却会笼罩在昏暗之中。那是这世间最神秘的建筑之一,当初夜圣的殿堂。”

“黑殿……夜圣的殿堂?”司青讶然了,久久无语。这答案出乎她的预料,夜圣乃是上古时代的圣人,纵横八荒,震慑万方。可是,他的殿堂怎么会出现在封魔谷?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慕千羽的声音,依旧冷静,依旧克制。

“寻找《枯荣生灭经》。”司青说完,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浑身一阵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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