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山共有九座山峰,主峰名为无量,高千丈有余,正是掌门木春生以及门内各大执事堂所在。
本次九龙山开山收徒,共得十九代弟子一百名,项器虽在队伍之中,却不在百名之内。看着周围一个个稚嫩的面孔,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笑意,看来能够得到九龙山的认同的确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
经过两日的奔波,此时一百个孩子长在巨大的广场上,瞭望周围;仿佛置身于天上,脚下便是那淼淼的云海。
据说本次一百名弟子将分为三个执事堂,休息一晚之后明天就要进行一场选拔,只有最幸运的十个人才能够留在主殿成为入室弟子,而其他的九十名将分入三名长老门下。
项器本以为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谁知到卢云生并没有让他进入九龙主殿的意思,将事情交代完之后便带着项器悄悄向后山前进。
来到一处平坦的山地,项器放眼看去只见靠着崖壁的地方赫然写着千仞崖三个字,旁边是一座完全用石头砌成的阁楼,阁楼外简单地用篱笆围了一块药园。此时山药怒放、白芍含苞,端的是宁静安详。
“这剑心阁以后就是你的住处了!”卢云生微笑着给项器分配好住所。
项器乃是贵族出身,因为一心向武的原因,所以对于十几年的富贵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感慨,此时看着简单而使用的摆设,反而有一种超脱尘世的心态。
他点点头,将丹阳买来的一些日常用品安放好后便自己打扫起来。
卢云生一直微笑地看着他,直到他将住所打扫干净,这才开口道:“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剑心阁外,卢云生伸手截下一段树枝丢给项器道:“在荣王府的时候为师看你出手颇有些章法,现在你就将自己平生所学全部使出来,让为师看看你的底子到底到哪里了!”
说完,摆开一个架势示意项器进攻过来。
项器拿着树枝,将上面的几片树叶摘掉当做一把长剑甩了甩,发现用起来除了太轻了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顺手的地方,言道:“弟子习武几年来并没有接触过什么剑法武功,只是无聊时候自己摸索了几个动作,还请师父赐教!”
看到少年一脸庄重的模样,卢云生微微一笑:“你尽管攻来便是,不过你要记住,剑术重在悟性而非招式,你一举一动将决定你接下来的武学方向。”
项器知道事情紧要,当下也不再废话,手臂轻轻一抖,柔软的树枝在空中发出一阵轻啸,一个突刺便对着卢云生的胸口落去。
卢云生嘴角带着笑意,看这一招用起来虽然干净利落却没有什么威势可言,伸出一只手指便要将其弹开。他刚刚出指,脸色却是突然一变。
项器的手腕一动,原本已经到了卢云生面前的树梢突然间拐了一个怪异的弧度,竟是以刁钻异常的角度向着他的手腕割过去。
卢云生眼中爆出一道亮光,嘴角的笑意更浓,张开两指想要夹住那末梢。
项器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的变招速度快到这等境界,慌忙之下脚下一扭带着剑端向上一挑。
卢云生显然还没有预料到项器还有变招,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身体微微向后一闪。他身体虽然闪了过去,但是那山羊胡子却没有那么幸运,竟是被树梢拍中了。
卢云生知道自己轻敌,而且还是在徒弟面前,老脸不由一红,低喝一声两指成剑就要以快破掉项器毫无章法的出剑。
项器从未跟人放对,此时出了几招之后竟是有些收不住的感觉,看到卢云生准备进攻,当下不敢怠慢,左手画了个半圆,手中树枝如灵蛇缠绕,顿时化成一个圆球般挡在自己的面前。
“中……”卢云生两指向前一点,刚好点在那圆球之上。
项器只觉一股大力顺着树枝传来,他忍不住痛呼一声,手中枝条再也拿捏不住飞了出去。他心中骇然道:师父的实力果然非同小可,光是两指手指便破掉了我努力了四年才创出来的绝招。
他放眼看去,却见卢云生愣愣地站在原地,双眼盯着自己的手掌,脸色铁青到了极点。
项器心下一沉,以为自己资质平庸,师父不满意,只有低着头等着责罚。
可是过了许久,等来的却是卢云生的一声轻叹。
“徒儿不孝,让您失望了!”项器连忙道。
卢云生摇摇头,慢步走了过来,突然间伸手抓住了项器的手,温柔道:“怎么样,师父没伤到你吧?”
项器连忙摇头。
卢云生抬头看着远空无尽的云海,脸色一阵黑一阵白,过了良久他突然放声大笑。
项器不明所以,也不敢打扰。
“项器,你喜欢剑吗?”卢云生突然收拢了笑声,问道。
项器不敢有所隐瞒,当下朗声道:“弟子一声所求,怎能不喜?”
卢云生点点头,道:“好,那你告诉我,剑是什么?”
项器虽然热衷于练剑,但是却不曾想过这个问题,闻言只有苦思冥想,最后道:“弟子不知道!”
卢云生也不责备,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其实为师也不知道!”
“师父您也不知道?”项器惊讶道,在他想来卢云生可是武学宗师,还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得住他的吗?
仿佛是感受到了弟子的疑惑,卢云生道:“武宗,不过是寻常人眼中的强者罢了,要是真的放眼整个大陆为师这点修为却是算不上什么!”
“还有比武宗更厉害的人物吗?”项器惊讶道。他只听说过武徒、武士、武师、武宗之分,却不知道还有高的称谓。
卢云生笑道:“武宗只能算是步入武学殿堂的第一步,人的一生如果足够努力的话,只要资质不是很差,武宗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是要真正体悟武学之道,那更多的却是依靠一个人的机遇和悟性。”
“那师傅,武宗之上还有什么境界?”项器好奇道。
卢云生道:“据为师所知,武宗之上最少还有武尊、武皇、武圣之境,至于是否还有更高级的强者,为师也是资历有限!”
“武尊、武皇、武圣?”
卢云生点头道:“没错,武宗是寻常人类的极限,要想杀死一个武宗,只要你人数足够,依靠着人海战术终究是可以办到的。但是一个人如果是达到了尊者级别,那数量的多少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项器眼中充满了霞光:“那岂不是无敌了?”
卢云生笑道:“对于普通武者来说,武尊的确是无敌了。到了那个境界,已经真正领悟武学之道,凌空飞行、缩地成寸、遨游四海都不再是梦想!”
项器身体微微一震。四海任遨游,这可是他最大的梦想啊!“师父,我要成为武尊!”
卢云生闻言放声大笑:“武尊之境可遇不可求啊,九龙山几位长老包括我在内,谁不是被困死在宗师级别。”他突然口气一变,道:“不过,为师相信你!”
项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卢云生却没再细说,只是看着徒弟,问道:“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你为什么偏要选择剑?”
项器想了想,道:“没为什么,从一开始接触我就一直都是拿剑,好像其他的武器都用的不是很顺手。”
“哈哈,这就对了!”卢云生高兴道:“所以说对你来说,武尊也许不是什么难事。曾经有人告诉为师,剑是天下间最寻常的兵器,也是最特殊的兵器。对于普通人来说,剑是一种兵器,而对于某些人来讲,剑却是一种道理。”
项器疑惑道:“道理?”
“没错,理所当然就是道理,心中永远的执念那就是道理!”卢云生道。
项器虽然不是能够完全理解,但是也隐隐明白一些什么。
卢云生突然望着远方,再次感叹道:“曾经有人说过天下武器唯剑是至正至邪之物,他是一种道,天才之道,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能够将剑道悟到极致。”
“师父,那个人很厉害吗?”项器好奇道。
卢云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为师平生所见,这世间也许只有一人能够与他比肩!”
项器更加好奇了:“师父跟他很熟吗?”
卢云生突然身体一颤,一双眼睛竟是有些泛红:“他就是为师的授业恩师,天机剑圣!”
剑圣!
项器全身就像是触电一般,喃喃着这两个字。武尊就已经是超越凡人极限,武皇到底是何等境界他更不敢想象,而听卢云生所言,他的授业恩师竟然是一个——武圣!!!
项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古之圣者,万劫难灭,那还算是人的范畴吗?
卢云生沉默了良久,终于从那激荡的心思中恢复过来,看着眼前的少年,微笑道:“为师资质有限,师尊传下的无上剑道,这几十年来我却只学了一点皮毛,实在是愧对他老人家的养育之恩。而这一次我破例收徒真是希望你能够比我走得更远,将来若是有一天遇到他老人家我也好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