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珠微微一笑:“任道友乃是封真宗师的高足,为琅琊洞天之中最为杰出的弟子,一举一动自然要体现身份。我与萧兄摒弃万缘,只争肉身,倒是用不着那许多外相。只是谈兄弟虽是摩诃寺出身,挑战任兄恐怕还是力有不逮,那青皮葫芦之中究竟是何物事,竟使任铭不顾以大欺小的名声,也要应战?”
赵胜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宋明珠双眸猛然爆出无量光彩,失声道:“竟是此物么!那就怪不得了!”萧正英瞧他一眼,面上肌肉一抽,能令宋明珠如此失态,可见此物必是惊世瑰宝,他修炼元阳霸体,正需天龙精血提炼血脉,若能拥有天龙血脉,肉身强度当可暴增数倍,那时冲击元婴境界便有了十足把握。
慕容昭孝敬玉矶子一滴精血,落不到萧正英手里,本拟借此良机,力压宋明珠,将龙血夺来,谁知竟是半斤八两。峰回路转,谈玄居然取出一件不下于龙血的宝物,他登时动了心思,无论谁赢了赌注,都打算将之干掉,将宝物抢到手,自思即使摩诃寺或是七玄门发难,只要自己逃回本山,自然也就无碍,大不了闭关百年,等到四九天劫之后再行出世。
任铭夺舍重修,铸就金丹,又凝练了地煞真气,虽然境界不高,但眼界犹在,对于法力运使争斗更有心得,只是面对谈玄这位神秘的摩诃寺传人仍旧不敢大意,手捏剑诀,铮得一声剑鸣之中,一柄寒光耀目的飞剑已自浮上半空,一声厉啸,便往谈玄头顶劈来!
他原先自炼的一柄天烈神剑已在与恶尸道人大战之中毁去,灵性尽失,没了用处。这柄飞剑还是封真将本欲自用的五万斤海底精铁配以三千两黄金,再加太白金精,在丹炉中炼了七七四十九日而成,威力不在天烈神剑之下,一并赐了给他。
众人见任铭根本不顾及自身身份,不但亮出了飞剑,却还抢了先手,对付谈玄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登时大哗,连慕容平都有几分意外。唯有萧正英点头道:“搏狮用全力,搏兔亦用全力,不因对手如何而看轻,这任铭倒是颇得剑道三昧!”
赵胜闻言大急,忙问:“大师兄,你看谈玄可有胜算?”宋明珠面色凝重,低声道:“谈玄虽是摩诃寺弟子,参悟功德王佛法,但我观他功力尚浅,绝非任铭对手,唯一取胜之机,便是趁任铭轻敌,出手偷袭,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谁知这任铭居然如此滴水不漏,不给对手半分机会,倒也是个人才,不愧为琅琊洞天修为排进前三的弟子。”
赵胜怒道:“我是问谈玄有无胜算,师兄你却还有心思去瞧任铭!”宋明珠笑道:“师弟,稍安勿躁。谈玄表面功力稍弱,但他既敢挑战任铭,自是心有胜券,再者佛门功法最是神妙,往往临敌之际,忽发奇想,遁入非假非空之境,反败为胜,你我只静心观瞧便了。”他换了一席长衫,全无方才狼狈之相,尤其侃侃而谈,指点江山,更有宗师气度,只惹得身边好几位世家小姐频送秋波,却只做不知。
谢菁菁表面妖娆娇媚,心眼极小,还忌恨谈玄方才鬼脸调戏之事,暗暗发狠:“任铭这厮也算个人物,夺舍之后居然这么快便修到如此境界,尤其出尽全力,这小鬼不自量力,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也算了为本姑娘出了一口恶气!”
便在此时,谈玄脑后陡然现出两道佛光,阵阵禅唱之声响彻,足下忽然生出两朵白莲,与任铭以真气催动水波化生不同,这两朵白莲乃是由佛光显化,层层交叠,越显娇嫩可爱。白莲轻轻摆动,谈玄双足一提一顿之间,已然飘出十丈之远,那飞剑斜斜斩落,却扑了个空。任铭眉头一皱,剑诀一引,飞剑轻鸣,化为一道常有三丈的剑光,形如匹练,当胸斩来!
谈玄双足再动,宛如凌波仙子,人行湖面,轻柔飘逸之极,洒脱无比,身形微晃之间,又以躲开。天下斗法的法门万千,而飞剑刺杀之术却是公认威力最大也最有效的一种,只因飞剑剑光锋锐,遁速极快,无远弗届,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令人防不胜防。
因此玄门修士养道炼性之余,往往皆炼成一柄飞剑,御魔防身之用。任铭所炼飞剑更是琅琊洞天嫡传,攻守兼备,乃是养道之剑,不似青莲剑宗号称一剑在手,神鬼不留的杀伐之剑,但若论飞剑威能,却也不在青莲剑宗之下。
任铭面色阴沉,十指跳跃变幻,不断化为各式剑诀,飞剑便在剑诀御使之下化为一蓬光幕,将谈玄紧紧包裹,又如蜘蛛吐丝,越结越小,逐渐将谈玄身形步伐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
谈玄面色淡然,似乎对眼前危机漠不关心,只仗着足下两朵白莲托举,以轻巧身法避过飞剑刺杀,有几次被剑光扫过,立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却毫无表情,似乎全无所觉,过得片刻,两片肌肉轻抖之间,有复合一处,鲜血也自止住。
萧正英只瞧得眉头直跳,宋明珠叹息道:“我只道玄门炼体之术乃是世间顶尖,佛门专修灵性,于皮囊不甚重视,今日一见,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佛门金身果然名不虚传!”赵胜急道:“师兄,那任铭只拿飞剑去劈,谈兄一味躲闪,已然身中多剑,什么狗屁的金身,全无半点用处!”
宋明珠道:“任铭的飞剑刺杀之术乃是琅琊洞天之中最上乘的手段,若是他功力犹在,一剑在手,便是我也要退避三舍,可惜他夺舍未久,功力不曾纯熟,便给了谈玄可乘之机,你见谈玄虽是身中数剑,皆是不打紧之处,些许小伤而已。倒是他的肌肤隐隐泛出金黄之色,若是我未瞧错,当是摩诃寺炼体秘术功德金身,奥妙之处,不在我的先天纯阳无极罡气之下!”
赵胜凝目望去,果见谈玄周身肌肤之下隐隐有淡黄金色溢出,仿佛是寺庙中镀了金身的佛菩萨,只是金色极淡,若不留神,根本瞧不分明。任铭运剑如风,剑光飘洒之间,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但谈玄身形飘忽之极,总在间不容发之际躲了开去,偶有中剑,也只是不打紧的部位,不禁怒发欲狂:“我以如此身份,抢占先手,居然还奈何不得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若是传扬出去,日后如何见人?事到如今,索性拼尽全力,好在赌斗之时,即便失手将他杀了,摩诃寺也说不出什么来!”
双手一搓,混元真气放出,伸缩之间,身后湖面涌起八道水柱,高有十丈,轰然鸣卷而去!玄门修士感应真气,修习一门根本大法,凝练一张本命符箓,之后以自身真气为引,缔结金丹,在此境界对敌御魔的手段有限,几乎与世俗上拼命的武夫无二,除非身怀宝物,又或是天赋异禀,修炼的极高明的道术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