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说着说着,想起家中从富足的人家一路跌到也就刚刚温饱,要不是去年把家里的粮仓备的充足,今年这大旱的年分,说不定自家也要没了饭吃。
二妮看得张氏眼角的泪顺着脸宠流下来,就去把那擦脸的布巾用水投了让张氏擦把脸。
张氏擦干净脸,缓下神色,看着二妮,轻轻叹息了一声,“唉!二妮,你是个好孩子。我也是看中了你这心性,你现在还小,就帮着我伺侯伺侯你寿哥,以后,以后你长大了,到时咱再看咱娘俩的缘份,我自是不会亏待你的!”
张氏本想和二妮说等她长大了,寿哥要还看不上她,就让她当胡家闺女样的出嫁,但到底还是有私心,害怕寿哥这要是好不起来咋办?害怕寿哥身子一路坏下去,更是找不着媳妇了咋办?
这些,二妮自是听不出来,她只道胡家花了钱买了团养媳妇,这就是她的命了,幸好这家婆婆相处起来看着也是个心善的妇人,应该不会是磨折媳妇的人吧?
张氏仔细看着二妮的眉眼,“你这来家了,打今儿起就叫我一声娘吧!今天晚上我给你铺床被褥,你就在你寿哥那屋歇吧!晚上他要是要个水呀,起个夜呀,你就帮衬一把,行不?”
二妮心里是有点发怵的,那胡家大郎明显是不喜她,二妮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嗯。我就怕我做不好,不过,我会学着点的!”说完了,二妮就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张氏。
张氏满意二妮的说法,也就对她说:“你寿哥并不是大病!他去年春上伤了神,又适逢春寒,得了伤寒,咱这也没有好大夫,拖拖拉拉的,伤寒倒是好了,但大夫说是伤了底子,身子虚得很,所以要养上一些日子,并不过人的!”
张氏说着心里跟着叹了口气,这小孽障要是好好养着,恐怕早活蹦乱跳地下地干活了!唉!这冤孽,生生糟践了自己的身子不说,还把家里也坠的不轻!
张氏和二妮说完这些,天就大亮了,两个人拿了锄头和蒌子,要上坡去了。
路上,张氏就给二妮讲讲这胡家庄。原来,这胡家庄地处后岭,再往前,还有个前岭,居说后岭和前岭是远古两个仙人的肉身坟墓,这两个仙人生前由相爱到生恨,生生世世相杀不止,后来经仙人点化,飞升成仙,而肉身就依两人嘱咐,葬在了这片山岭。
这后岭种满了杏花,就叫个杏花村,前岭植满了桃花,世人就称桃花峪。后岭原由胡姓的家人看守坟墓,前岭则是潘姓人看守,世世代代过去了,坟墓的入口早已寻不见,这两处也渐渐聚成了村庄,不知哪代起这后岭就叫个胡家庄,前岭则叫潘家铺。
二妮听得入了迷,连声问:“是真的吗?”张氏呵呵一笑:“老人们都是这么跟小孩子们说叨的,谁知道个真假呀?”二妮甜甜地一笑:“我倒觉得叫杏花村更好听些呢!”
娘俩个说说笑笑地往家里的地走去,迎面走来一个妇人,挎着个篮子,旁边一个中年汉子推了个独轮小推车,那妇人隔着五六步远就打招呼:“哟,这不是大嫂吗?这是去哪呀?”
张氏并不接话,走得近了些,那妇人就过来拉着二妮的手,两眼放着光的不住打量,嘴角带着的笑,让二妮一阵的不自在,“这是给咱大郎买的媳妇呀?可真俊哪!大嫂你可没少花钱吧?”
张氏黑着脸,扫了眼正放下独轮车朝她笑的汉子,对上那妇人:“我花多少钱也是我们家的钱,就不劳二弟妹你操心了!倒是二弟妹头次见你侄媳妇,这么亲热是要给见面礼呀?”
那妇人把二妮手一放,脸上的笑立马就不见了,只撇着嘴说着:“那我等着嫂子你摆了酒席请我们吃呀!到时叫我一声二婶,我决少不了改口钱就是了!”
说罢这话,叫一声那汉子,就仍别别扭扭地走了。
张氏哼笑了一声,对二妮说:“那是你二叔二婶,唉!谁家都有几个糟心的亲戚呀!”说完了苦笑一声,“你公公这一辈,就一个兄弟,一个妹妹。他读书读傻了,和我说着什么友爱弟弟妹妹,可就这一母同胞,要不是我,就生生把他剥皮刮骨了!”
说着,心里的气越发被勾起来,“那时咱家还富裕,寿哥福哥也小,你公公虽说不事稼穑,却也不是肆意挥霍的人,我的嫁妆,再加上分家得的那些家产,一年到头,除去家里自己的嚼用,也尽够用的。可谁知,就是他这好兄弟,好妹妹,连合了外人来把咱家一点点的抠的干净!”
这一说起来又是一笔糊涂账,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那!张氏对着二妮简单说了这几家亲戚的恩怨,想着二妮以后就在胡家了,知道这些以后相处起来也知道些轻重。
二妮看刚才那二婶的神色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暗叹自己现在还小呢,又是刚来到,实在不行就装傻,这总行的。
走走停停,路上遇了几个乡邻,张氏和他们打了招呼,二妮也经过了好几拨的审视。路上,张氏就和她说了哪几块地是胡家的,有一块三分的地,一块五分的地,都耕好了,因着旱,还没有种冬麦,张氏让二妮认住了地方,又教她看界石,不至于到时候再走错了地方。
二妮惊讶这只有八分地,到了夏收交了租粮能吃饱饭不?张氏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就对她说:“别看咱这地少,也不肥,但说不定还比你们那边日子好过些呢。”
二妮想想胡家庄里的屋子,也奇怪,那夏家庄包括那方圆百里附近都是良田,除了他们这小户有地的,更不乏达官贵人在那周边成顷成顷的庄园,可夏家庄的人大多都象他们家那样穷。
张氏就对二妮说:“这地分等,你们那地好,所以税粮交的也多,更别提有那官家再摊进去的了,咱家这边都是山地,地贫,交的税粮就少,咱还有树呢!”
张氏就领二妮去看胡家种着果树的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