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说胡家二叔两口子是来捡漏子的,二妮想想这两人的性子还真可能是,可是,胡家这会有啥漏子可捡的?添寿刚拿回来的月钱?也不太可能吧,莫说只有200个大钱,胡家二叔二婶看不到眼里,就说今天那一两赏钱的事,他俩也不能知道吧?
二妮在张老太太这屋想了半天,不知道这两人是来干啥的,也就不去胡思乱想,问了张老太太,去厨房把今天的糊糊煮上,看看后院有啥青菜摘点来洗洗。
二妮去后院摘青菜的功夫,添福溜到了后窗户口去趴着听听屋里说的啥。
只听见他二婶在那嘚啵嘚啵地夸张氏,一会夸那林子管的好,一会夸二妮这个媳妇勤快,添福正听得不耐烦呢,那边二叔开腔了。
“大嫂,听说你给添寿在县城里找了个活路呀?”胡德财一脸希冀地望着张氏。
张氏皱起眉头,“添寿身子弱,家里农活怕他干不来,才去给他找的活路。”
张氏约摸着知道这胡德财两口子来是干啥的了。
胡德财家里也是两儿一女,大儿子胡添荣,今年十八岁了,几年前就订了亲,现眼下正准备成亲呢,二儿子胡添耀,今年十六岁了,这两兄弟原来也和胡添寿一起念过两年的书,字是识得一些的;小女儿线儿,今年刚十三岁,养的娇娇俏俏的,只在家里做些针线。
胡德财这两个儿子哪个也都是人高马大的主,平时在村里也有些粗野,只分家后不大和胡添寿、胡添福两个堂兄弟碰到一处。
今日里胡德财提起添寿这个活路的事,就是不知道他是想给添荣说还是给添耀说,张氏也不想去搭这个话头。
那边胡德财两口子看张氏不愿多说,心里免不了要鄙夷一下子,真是看不得人家好,我家添荣、添耀哪一个出来不比他添寿出息呀?
“唉哟!这可真是好事!就是不知道是在哪处发财呢?”任氏既想打听事情,让人帮忙,又忍不住想酸上一句两句。
“说啥发财呀?只不过是在万家货栈做个小伙计罢了。”张氏淡淡地说。
“万家货栈?那可是个大货栈呀?添寿可有福了,每月工钱不少吧?”胡德财瞪大了眼睛想打听添寿每月能拿多少钱回来。
“这刚去,人家管吃管住,还发啥工钱呀?虽说比在地里轻省,可是也得下力呢。”张氏左右就是不接他的话头,这让任氏和胡德财有些抓耳挠腮的着急。
“大嫂呀,你看咱可是一家子呀!你可不能有了啥好事,只顾着添寿、添福呀?你侄子添荣、添耀也不赖呀?你要是这帮了他们,他们以后定能孝顺你呢!”任氏看张氏左右就是不接茬,就豁出去直接揭了出来。
“我们可都听村里人说了,添寿在那新坊县城里可风光了呢!顿顿吃的山珍海味,住的万家大宅!想来这活既轻省又来钱呢!”
任氏说完了,张氏就气得瞪大了眼睛:“是谁这么胡咧咧呢?添寿是去做工的,还吃山珍海味,住万家大宅?”
“可不是咋滴?大嫂,这有啥可瞒的?这是好事呀?添寿出息了,可不能忘了他兄弟们呀?”
“放屁!添寿那是让万家的表少爷给打伤了,人万家老爷过意不去,才让添寿住了几天照顾照顾,这叫啥出息呀?村里到底谁说的?”张氏一拍桌子,吓了任氏一跳,转眼听得说是这原由,心里不禁喜上一喜,就说他胡添寿有啥能耐?还发达的这么快?
任氏刚要露出得意的样子来,那边坐着的胡德财一拍大腿,喜不自禁:“这是大好事呀!唉呀!大嫂,这可是好事!”
张氏直被这两人气的岔了气:“被人打了还是好事?老二你迷糊了吧?”
胡德财咂摸着嘴,恨不得被万家表少爷打了的人是他家添荣或是添耀:“大嫂,这事不是这么看的。你看,这万家表少爷打了添寿,一是他万家得给些药钱吧?这药钱可不能少要,大嫂,你,你要了多少?”
任氏一听要赔药钱的,赶紧盯着张氏,恐怕她撒谎骗自家,张氏这会气倒是不气了,倒想看看这两口子咋把这祸事说成福气。
“我可没要!人家万家照顾了添寿这么久呢,身子也养的好,人家再有钱,我也不能去讹人家!”任氏一听说没要药钱,这心里倒是一抽,好似张氏把她家的钱给弄掉了一般。
又听胡德财在那说:“好,好,大嫂就是有骨气!既是没要他的药钱,那万家老爷可就欠咱一个大人情了!”
张氏有些不解:“人家伤也给养好了,见天的吃喝都不错,咋就欠咱人情了?”
胡德财这时仿佛志得意满了,靠在椅子后背上,“这要是咱不去闹,他自然得欠咱一个大大的人情!这要是咱去闹,他万家货栈得损失多少呀?这万家的声誉得损失大了!”
张氏都待被他气笑了,挨打的是添寿,要不要药钱,承不承情那都是自家的事,和他胡德财家有啥关系?还在这正儿八经的当起添寿长辈来了,早干啥去了?
又听得胡德财说着:“依着大嫂这脾性,咱去闹自然是不好的,毕竟添寿以后还要在人家那货栈干活呢,那咱就让他还个人情给咱就是了,呵呵,这也不算还人情,安排添耀也干个轻省的活儿就是了,这对万家来说不是挥挥手的事呀!”
张氏这下是直接不知该说啥好了,自已是想不明白,这胡德财两口子过的日子可比他们宽松多了,为啥就盯着他家看了?有啥也想来分一杯,这早都分了家了,有啥也没他家的事吧!
任氏看张氏不接话头,就和胡德财对视了一眼,开口说到:“大嫂,你看你添荣侄儿,今年就要娶亲了,前头又是修房子,又是下聘,我家可花出去不少了。”说着说着抹了抹眼角,接着说。
“这底下还有个添耀呢,添耀也十六了,今年就相看起来了,少不得今年明年又得订亲,这一年里头,又是添荣娶亲,又是添耀订亲,我们上哪去挣这么些钱呀?”任氏抬头看一眼张氏,再看看胡德财,继续抹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