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客栈伙计把武松领到鲁成房前,“客官,有人来给您交帐。”伙计先敲门道。
鲁成其实只是在和衣躺着,一听声响就跳起,点灯,然后过来开门。
鲁成看了下武松,见是个中等个儿、二十六七岁的汉子,没见过,就疑惑的道,“你是?”
武松就见了礼,道,“鲁二哥,我是受托来交帐的。”
鲁成眼一眯,就先打发了伙计走,才把武松让进房去。
鲁成先关上房门,然后才过来与武松说话。不过鲁成先没提交帐的事情,他只是疑惑的道,“你是谁,为何叫我鲁二哥?”
武松却是一笑,“我是清河县武松,我却知道你有个大哥叫鲁达鲁智深。”
鲁成一听,吃了一惊,就连忙拉过武松,“你知道我大哥?是不是知道我大哥在什么地方?快来,咱们坐着慢慢说。”说着就把武松拉着就坐,又给武松倒了杯水,再推过几片切好的西瓜。
武松对鲁成的作法不太适应,不过见鲁成这是亲热,就解下背上的包裹放于桌上,再喝了一口水,道,“我与你大哥虽不曾见面,但说来却也算是兄弟。离此半日不到的路程,有一地方叫十字坡,有一对夫妇在那开了几处店面作坊,卖些酒肉为生。这对夫妇男的叫张青人称菜园子,女的叫孙二娘人称母夜叉,他们却和你大哥结义成兄弟,而我也正好和张青结为兄弟,是故我就知道你大哥,也说我与他是兄弟。此中,你大哥与张青说了你,张青也与我说了,我才得知你就是鲁达的弟弟。”
鲁成一听,这人却是自己兄弟的兄弟的兄弟,就急道,“这么说你们该是知道我大哥在哪了?我可是出来找他快两年了。”
武松点点头道,“我们知道你大哥在哪,你大哥就在青州二龙山宝珠寺。说来你大哥也曾想来找你,但你的消息后来没了却也不知你去了哪才作罢。不过我听施恩小管营说你曾到过此地并还可能来后,就已把消息通过张青传与你哥知道,他也回信让我们留意你回来。”
鲁成大喜,这孟州果然是通消息的好地方,一来就知道了大哥的所在。就道,“谢天谢地,这回却是不用我再去瞎找了。对了武兄,你和施恩熟?”
武松就点头道,“我就在施管营府上做亲随,我自配来孟州牢营后,承蒙施管营父子多加照顾,恩赏有加,就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施恩小管营。”
鲁成也道,“那施恩小子为人还可以,你跟着他应该不会吃亏。”他却是没详问武松为何被刺配,但很显然,他也认为武松成了囚犯却能跟着牢头儿子也是幸运。
武松却说道,“对了,我这次来一是小管营要我把你前面的红利带来,二是小管营要我告诉你,蒋忠联结了知府、都监等人要对你不利。”
鲁成就道,“我说怎么发现在我背后出现了眼睛,且这客栈也有人盯着,说实话,你今晚不来,等会我也要去施恩那儿了解一下情况。唉!财锦动人心这话一点也不错,看来这个批发市场获利是超出了他们能安分守己的黄线。不过施恩呢?他以前就被蒋忠欺负,现在大概也不好过了吧?”
武松点了点头,把蔡鞗来后的情况都跟鲁成细说了一遍,最后道,“小管营他说他要远走了,也让我别再回去。”
鲁成叹了一下道,“这个世道就这样,不过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权势面前,小人物若是不想去血溅三尺,那见好就收、退避三舍也不失为生存之道。毕竟螳臂挡车,那也要有铁臂才行。”然后又问武松“那你呢,武兄你有什么打算?”
武松道,“我是想到你大哥那边去落草了,本来我想与你同行,一起去找你大哥,但又怕路上连累你,不方便,所以我还是独自过去吧。”(其实武松不想和鲁成一快走,是他觉得和一个剿贼的人走一起会不自在。)
鲁成一愣,道,“落草?你是说我大哥是在落草做土匪,不是在那宝珠寺做和尚?”
武松也愣了下,什么土匪?不过他说到,“宝珠寺本就不再是一般的寺庙,原来就有个和尚霸在那方落草,是你大哥和一个叫青面兽的好汉杨志去夺了过来。”
鲁成一拍脑门,这什么世道啊?怎么弄弄都是去落草,以前孙安、舒福德要落草,那个林冲是杀人落草了,这大哥结果还是去落了草,最后这个武松也要去落草。
武松一看,却也理解鲁成,人还没落草当然是想不去落草最好,何况鲁成还是个闻名于民间的剿贼英雄。不过对他武松来说,如果不想留在孟州等被算计那还是去落草的好,他自家哥已死了,也没其他亲戚,不去落草却也没了去处。
武松就道,“那你还去见你哥吗?”
鲁成道,“哥我当然要去见的,不管他在做什么,他总是我哥,我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哥了。”这倒是鲁成心内实话,不知身在哪儿,举目无亲,最后也只能去找这个“哥”找安慰了。
武松点点头,心说这鲁成倒也不亏有民间好名声,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过鲁成他是剿贼的,鲁达却在做贼,这对鲁成来说,想想也是个为难之事。
最后武松就说道,“我要走了,鲁二哥你也早离此间吧,免得被他们算计了。”
鲁成点了下头,“嗯,这个快活林市场有这些人来插手我也已不适合继续下去。不过我不是施恩,我的便宜他们不是那么好捞的,想算计我,那也要让他们崩了几颗牙再说。哼!要不是有他们这些人,哪来有那么多的落草之人!”
鲁成最后狠声道,他却是把大哥被迫落草的恨算上了。
“你不走?”武松问道。
“嗯,我暂时还不能走,我要见识一下他们的手段。”鲁成道。
武松就道,“那我也留下,我早就想出口闷气了。”
鲁成一看就急道,“武兄你就先走吧,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到我大哥那儿去,告诉我大哥别再走来走去,就在那等我去找他。”
落草啊!这是鲁成的一个结,是他有问题的脑袋中解不开的一个结,他总觉得落草要使他和他的安安间形成障碍,所以这是他已形成固执的一个死结。现在他怎么敢让武松留下来,他知道这些张口就说落草的人除了打就是杀,那是要坏他事的。
武松一看却也不勉强,他就站起身解开包裹,拿出一叠纸钞,“鲁二哥,这是小管营给你的一万贯红利。”
鲁成却马上一把推过,“你带着吧,路上也好用途,多余你就带到我大哥那个山寨去做用途吧。”心里在说,也好让我大哥少杀些人。
武松一看,也不多话,就收起,再扎好包裹背回背上,然后就向鲁成告别。
鲁成把武松送到楼下就没再送,因为他知道外面有人。
“再见,保重!”,“保重!”两人一个挥手、一个抱拳互相道别。
武松就急丛丛的离开了客栈。武松再次避开眼线,然后却是又往孟州城奔去了。
武松为何要急着走,他为何就不想留下来帮忙,且他又往孟州城去?原来又是命运大婶在作怪,又是硬把一些人给扯在了一起。
此时武松心想,我是横竖要去落草了,但在走前,那口恶气却是不出不快,何况自己这么去干,也算是帮了鲁成一个忙,将来见到了鲁达也好说话。
原来武松是要去孟州城干掉一两个人。确实,此时鲁成和他关联不上,施恩也说是要走了,他现在去杀人却是可以放开了手脚,既解气又可向世人江湖做个通告,就是我武松要来进江湖落草了。
武松来来回回的跑,再次翻进了孟州城。这孟州城实在是个小去处,城矮墙破,却是能由着武松翻来翻去。等武松又翻进城来,已是二更多天,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明月欲隐欲现,却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机会。
武松不敢去进知府衙门,他知道知府衙门本就森严。现在来了那个什么帝姬、都尉就更是不好下手。尽管这些人才是最大的主,不过他想去剪除一些党羽也是一样的。武松倒是最恨那个蒋忠,也知蒋忠对他怀恨在心,不过他知蒋忠只是小人物,就是杀了没大用,因此他就先去了张都监府上。
不想他却来得正巧,原来他的几个目标正凑在一起,倒省了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