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慢慢的将手摊在韩熙面前,韩熙神情戒备,定睛望去,老人的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青瓷药瓶,韩熙不解的望着老人眼中的一片清明,老人眼中的真诚与友善,像冬日里的一轮暖阳在昏暗的洞底煜煜生辉,韩熙有些迟疑的接过那药瓶,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老人的眼睛。老人微笑着点点头,示意韩熙将药瓶打开,又指了指他受伤的右腿,韩熙立刻明白,他是要给他治疗腿伤,不由心中一暖,急忙将右腿的裤角撕破,膝盖上方一块青紫红肿,触手发烫,轻轻按压疼痛难忍,估计即使没伤到骨头也是伤了筋了,韩熙将药瓶打开,向伤处倾倒,药瓶中流出的液体无色无味,但是刚刚触及皮肤就立刻觉得润滑清凉,疼痛感消失了一半,立马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韩熙喜出望外,感激的看着眼前亲切和蔼的老人,老人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气息深沉平稳,不似一般寻常的老人。
“谢谢您,老人家。”韩熙由衷的感谢他。老人噤口不语,只是温和的微笑着看着韩熙,让人倍感亲切,韩熙放松下紧绷的身体,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地上,让自己尽量舒服的休息一下,眼中满腹疑惑。
“老人家,能告诉这是哪里么?上面那些人都是什么人,还有这个畜生,是什么来头”韩熙一肚子的疑问,指着不远处的酣睡的巨蛇问道,总算碰到一个面善的人,不由一股脑的将心中疑问全部倒了出来。老人没有说话,指了指自己嘴巴,摆了摆手。韩熙顿悟,老人说不了话,是个哑巴,韩熙的眼中一片惋惜。老人却并不在意仍然面带春风的微笑着,蹲在韩熙身前,把手中的灯笼放在身侧,轻挽衣袖,用他那有些干枯的手指在身前的黄色尘土上划着什么,韩熙倾身仔细的辨认老人手指滑动的方向,依稀可以看出是三个字,韩熙将身侧的灯笼拉近,终于看清了老人所写的字迹,
“雪国人。”韩熙轻声念到,大惑不解的望着老人,老人目光炯炯,抬手指了指头顶。
“你是说那些村民是雪国人?真的有雪国存在?在哪里?离这里远么?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韩熙情绪有些激动,查了这么久终于知道了这些异族人的来历,也真的证实了雪国的存在,谜底似乎呼之欲出,越来越靠近真相了。老人默默点点头,示意韩熙稍安勿躁,又抬起右手食指准备在尘土上写字。
“雪国在西…”韩熙随着老人的自己轻声念到,突然,来自头顶一声巨响打断了老人的字迹,顷刻间只觉地动山摇,“轰隆隆”的巨响声越来越频繁,好像天塌地陷,洞中尘土飞扬,混沌一片,老人急忙起身顺便拉起身前受伤的韩熙,神经紧张,匆忙的在左手袖口中摸索着什么,急急忙忙的将一个东西塞在了韩熙手里,将他往右边的隧道口推,嘴里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韩熙明白他是要他从那边逃生。
“前辈,要走一起走!”韩熙固执的去拉老人的手,要带他一起走,老人力气奇大,一把甩开了韩熙禁锢的大手,脸色涨红,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声音,这时巨大的声响越来越密集,声音似乎越来越近,隧道上方不时有石块开始掉落,连一直酣睡的巨蛇都似乎被吵醒,身躯在慢慢的苏醒中,焦躁的扭动着。情急之下,老人用力一把将韩熙推了出去,跌入了右边的隧道,韩熙挣扎着起来时,回头望去,身后一扇厚重的石门迅速的落了下来,将韩熙隔在了隧道里,韩熙趴在石门上仔细聆听,无奈石门太厚了,完全阻隔了那边的声音。
韩熙心急,急忙在石门附近细密的摸索着,希望能找到开关打开石门,救出老人,摸了半天除了光滑的石壁,什么也没有,失望透顶。展开左手看见老人刚刚急忙塞给自己的东西,是一块上好的碧绿翠玉,温润柔和,没有任何雕刻,但是形状奇特,似乎是专门打造用于某种用途,韩熙暗自思忖,老人在那么危急的时候将这东西给他,那一定非常重要的东西,可是到底有什么用途呢,韩熙百思不得其解,望着坚不可摧的石门,这似乎是一扇只能从里面打开的门,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个谜一样的山村到底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韩熙回过头望望深不可测的隧道,调转脚步继续前行。
这次没走多久,就碰到了另一扇石门,石门中间有一个形状奇特的凹陷,似乎是一个钥匙孔,韩熙盯着那个凹陷发呆,越看越觉的眼熟,电光火石间,脑子中的神经劈啪作响,一个念头呼之欲出,迅速的拿起手中的翠玉按放进去,瞬间,一道耀眼的蓝色光芒放射出来,在黑暗中,光彩夺目,忽觉一阵温暖再次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夜幕低垂,群星璀璨,高低起伏的沙丘在黑夜中轻轻的呼吸着,大漠熟悉的沙土气息在鼻翼欲说还休,这次韩熙真的确定自己回到大漠了,挣扎着起身,右腿依然很痛,身上的衣衫浸满了蛇血和汗水,腥臭不可闻,连拉带扯的撕掉外衣仍在身旁,连日的劳累,加上滴水未进,体力消耗殆尽,仅是这样一个脱衣服的动作都让他觉得气喘吁吁,必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才能回沙城了,环绕四周,前方风沙飘摇中似乎有一座村庄摸样,韩熙使出全身力气站了起来向村庄走去。走进一看,不由悲喜交加,悲的是这规模不小的村庄就是多次困扰他们的荒村,喜的证明离沙城不远了,至少不能在这茫茫大漠中走失了。
实在是再没有力气走下去,索性下定决心,管他什么荒村鬼村的,刚从鬼门关捡回来的一条命,害怕什么,就在这里休息一会,有力体力就立刻返回沙城,也不知自己出来有几日了,煜可能都急疯了,但愿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那他这一番磨难就算白费了,韩熙心绪翻覆,拖着一条伤退在荒村中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在一家朴素的居民房前停留下来,前后打量了一番,看中了后院柴房,地点隐蔽,还有很多稻草可以掩身,柴房西面还有一个窗户,真的有追兵过来也方便逃跑,韩系拿定主意,就开始布置周围的稻草,尽量让一起看起来杂乱无章些,又找了几个瓦罐,相叠倒扣在门口,这样要是有人开门进来一定先碰到瓦罐,巨大的响声一定能警醒自己,顶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布置好周围才慢慢的躺下,有些干硬的稻草垫在身下,竟也觉得十分舒服,抬头望向窗口,圆月如水,温柔的俯视着世间,韩熙不由又想起那地洞中的老人,不知他怎么样了,等自己回去汇报完一定要再回来这里,想着想着再也抵不住倦意,深深的睡去。
窗外夜风骤起,温柔的抚平了黄沙中他来时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