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久久不见混账儿子来见他,叫了得力的李德全来,一样是无功而返。回去后,受了老皇帝好好一通骂。
“哼!混账东西!翅膀硬了,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老皇帝龙目圆瞪,能吃人。把李德全看的小心肝儿猛跳猛跳!
“那现在怎么办?陛下?”李德全讷讷问道。
“怎么办?你再去东宫去,你就给朕等在朝鸾殿的大门口!朕就看看,朕的这个混小子能胡闹到几时!”老皇帝狠狠说道。指着李德全:“还有你这个老家伙!每次让你去办事儿,都拖拖拉拉,办不成就算了,还给朕摆张哭丧脸回来……
你去!现在就去,少在朕的面前晃悠!”
李德全真的快哭了,想他活了大把岁数的人,在这宫里,还得再尝一回当年哑巴吃黄连的苦,可别说,李德全不哭也难。
只好巴巴着地朝着东宫走去。
……
可怜的李德全一等就是一夜,“大总管,若不,你到屋子里坐一坐吧。”
李德全沮丧地摆了摆手,“杂家这把子的老骨头啊,哎……”
清阮又请了几次,李德全这才勉为其难去了暖和的屋子里坐着等。
朝鸾殿的寝宫里,梦寒月沉沉睡去。
轩辕云霆陡然停下了动作,他半撑起身子,倒在梦寒月身旁。面上除了红色情潮未散,双眼却清亮的可怕。
修长手指手执起梦寒月的一只手臂,搭上脉。
自打回宫之后,她只让太医署的人看过一回病,这之后,就再没让人看过病。轩辕云霆好不容逮到了机会。
搭脉看病,他不是最好,但也不算外行。
熟睡的女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身侧的男人俊容,渐渐凝重,担忧以及害怕。
“哎……”一声轻叹,仿佛又千言万语,却什么都没说,轩辕云霆放下梦寒月的手臂,拥着她同眠。
……
翌日
梦寒月睡到日晒三竿。
醒来时,全身发疼。睁开眼,见床头那男人坐着发呆。一脸沉思样。
“还在为最近的哄抬粮价的事情发愁?”虽然刚醒,梦寒月却一下子猜中轩辕云霆的心事。
“嗯。”男人也没有对她有所隐瞒,“这事很棘手。粮食价格一天一个价格。现在连京城都陷进去了。
这么大面积的粮价上涨,只怕想要阻止,都束手无策。……如果强行压下粮价的话,恐怕会引起那些大量购粮人的不快。”
“我有一计。”梦寒月翻了个身:“嘶……”牵动了全身,疼得她眼泪汪汪,倒吸一口凉气。
轩辕云霆顿时将眼望向梦寒月,等待她下面的话。
“我们都很清楚,突厥人不会打仗。”因为两年前他们输的够惨。梦寒月手撑着后腰,那处极为疼痛。
“既然现在有心人操纵粮价,我们不妨给他再添一把柴火,助他一臂之力!”
轩辕云霆还没听出门道来,“你想做什么?”
“我想啊……,若是吏部尚书左远同我说,粮食要涨价,同时,兵部尚书表现出要打仗的架势,我一定会信以为真,在这个节骨眼上购买更多的粮食。一旦粮食多到自家没地方存放,便只能租用码头仓库来存放粮食了。
可是否真的会打仗,答案显而易见,突厥人根本没有再打一架的实力。”
轩辕云霆凤眼顿时一亮!
“拖!”他脱口而出。“你想要煽风点火,让购粮者大批量地购买粮食,然后又拖着迟迟不打仗。那么那些购粮者购买的粮食存储在租用的仓库里,一天一天按着租子计算,根本就划不来。
你想逼着他们主动贱卖米粮!”
轩辕云霆一眼看出梦寒月打的什么主意!
但同时,他又眯起眼:“但若只是这样,还不够!”
“是!所以,……开恩科!今天多加恩科!”她的脸上光彩照人,一点儿都看不出是被“折磨”了一个晚上的人。
“嗬……”饶是轩辕云霆这等人物,听到这里,也顿时面上闪过不可思议,他望着梦寒月,“厉唐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今年加了恩科,灾年或者战争时期捐粮可换取秀才功名的好事就作废。但是这条规定几乎是几十年不曾用到过了。
丑女人,你怎么想到这条不成文的规定的?这条规定,若不是今天你提出来,我都想不起来了。”
梦寒月抬眼扫了激动不止的轩辕云霆一眼。她会告诉他,入宫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其实不是与他作对,而是反复研究厉唐律例以及轩辕皇室的规矩吗?
梦寒月微微勾唇,“如何,有人不是要哄抬粮价吗?
那好!我就助他一臂之力!
等到京城勋贵和大商贩开始大规模地购买粮食,我们再想方设法把仓库和码头的租子提高价格。
看这些人能扛得住多久!到那时,我再低价收购粮食!”
梦寒月冷笑:“要么别掺和到这团浑水中来,要么,就准备被好好播一层皮吧!”
轩辕云霆看呆了,这女人此时的风采,她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一样,开封便会见血!
“丑女人,你为什么帮我?”
“你的江山败坏了根基,我的儿子将来会怨恨我这个当娘的无能。”梦寒月淡淡道。
……
等到梦寒月和轩辕云霆起了床。轩辕云霆在李德全的三催四请下,朝着御书房去。
御书房里,早有了吏部尚书左远,丞相南宫老大人等候。
“混小子!”轩辕云霆人刚进门,迎面一个手册子砸了过来。他闪身一躲,那手册子连他的边儿都没有占到。
“父皇,大早的气就这么旺火,您老一定是长命百岁的。”
“呸!”老皇帝听着儿子话中带嘲弄的调侃,一口猝向他儿子的脸上,“老子当然是长命百岁的,老子瞪着眼看你这混小子怎样糟蹋老子的江山呐!”
御书房里都是亲信,老皇帝少了上朝时的拘束,撸起袖子,就朝着儿子揍过去,可他的身手哪里比得上他儿子?
左远和南宫老大人安静地静默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此景司空见惯。
但他们不插嘴,人家父子享受天伦之乐,骨肉亲情。他们这些便是亲信之人,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那也就只要安静地看着就好了。
“父皇,讨论正事要紧。”轩辕云霆陡然一把抓住老皇帝的手臂,他目光熠熠,盯着老皇帝的眼睛亮堂。
老皇帝也不追着儿子揍了,理了理袖子,背着双手踱步到桌案后头的椅子上坐下。
“看太子不慌不忙,胸有成竹,莫非已经有了对策?”
南宫丞相同时拱手,“殿下来的及时,臣等与圣上正在讨论此事。这背后之人必定心怀算计,野心勃勃。江南和京城,一个是厉唐粮仓,一个是政治枢纽。这人先是搅动江南,如今又来迫害京城宝地。
此人一定不只是赚些银两的小目的!这背后之人图谋甚大,迫害厉唐根基!殿下若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不妨说出来,好早日阻拦此人的阴谋诡计!”
“是有一个办法。”轩辕云霆把来时梦寒月与他说的办法说与御书房里众人听。
“殿下当真……”左远正要称赞,轩辕云霆果断抬手,“左大人莫要夸赞孤,此法乃是太子妃所想。”
……御书房里陡然安静,几个老大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不敢置信。
御书房里响起轩辕云霆低沉的轻笑声:“孤选的太子妃,必定不会是寻常女子。”
老皇帝沉吟片刻:“太子妃想的法子好是好,但是……加恩科,也要有个名头。”
“父皇糊涂了?名头这种东西,只是不找,找起来,一抓一大把。”他的意思是,随意找个看起来站得住的脚的名头。
又是一番相商。
最后定下,老皇帝命左远着手散播朝廷库房缺粮,朝廷欲要面向百姓收粮的假消息。又排南宫丞相协同兵部尚书在京城营造出警备状态,让人误以为廊坊间相传的小道消息是真的。
后又把个仓库和码头停放的租子的事项丢给了轩辕云霆:“太子,既然此法是太子妃想出,那这提高仓库租子的事项就交给她办。
而太子你,就负责这整件事了。”
老皇帝乐得轻松。挥手让御书房里的老大人们都退下去,该干嘛干嘛。
“朕没让你走。”老皇帝止住了他儿子退开御书房的脚步。
“父皇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儿臣去做。”轩辕云霆一本正经。
“啪!”被老皇帝敲了下,“行了!老东西们都走了,你还装什么?……”转个身子又问:“朕问你,这法子真是你媳妇儿想出来的?”
“儿臣想不出这样刁钻又合理的方法。”没说“是”还是“不是”,但话里话外,已经是肯定的意思了。
老皇帝点点头:“朕也相信是她想出来的。”老皇帝招来一个样貌平凡,塞在人群里立刻就会看不见的小太监,指了指轩辕云霆,吩咐那小太监说:“你把昨日上书房前看到的一幕,与太子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