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明月在几片乌云的遮掩下,透着淡淡的月华,使得整个小山坡显得有些昏暗。
一片昏暗之中,有两点烛火,在风中摇曳轻舞,烛光闪动的地方,是一座新坟,白石墓碑,黄土坟头,很是朴素。
借着淡淡烛光,依稀可辨认出墓碑上的几个浓墨大字,王伯之墓。
“呼!呼!”
在坟墓前的空地上,正有一个少年不住变幻身形,出拳如风,其身形如狼扑击,双臂挥舞之间,不时发出几声破空的脆响。
这少年,自然便是陆涛,自五天前,王伯在此地下葬之后,他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所有时间都呆在此地,疯狂地修炼着狼牙拳,不曾间断。
计算器神奇的能力,已然被处于极度悲痛中的陆涛所抛弃,他现在只想着修炼,仿佛只有这种近乎自虐的残酷苦练,才能发泄他满腔的悲愤。
常刀那张狞笑的脸,在他眼前不断闪现,所以他不断地出拳,不断地踢腿,每一拳,每一腿,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量。
汗水自他额角滑落,滴入眼睛里,涩痛的感觉使他更为清醒,即使全身的肌肉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他仍是咬牙挺着,一遍又一遍地打着狼牙拳。
王伯的死,彻底使他明白了力量的重要性,而他更明白的是,唯有拼命苦修,他才能有为王伯报仇的机会。
“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陆涛心中疯狂地呐喊着,眼中闪现着一阵金光,却是计算器的面板,标示着精力值的蓝条早已是跌落谷底,暗灰色的“0”字数值,便如他此刻的面色一般,苍白的可怜。
“绝不能放松!”
接近极限的苦练,使得陆涛一阵头晕目眩,手脚仿若灌了铅块一般沉重,不过这一切的折磨,却是被他咬着牙挺了过来。
全身撕裂般的痛楚中,一丝丝温热的暖流,自每一块肌肉下涌起,而伴随着这千百缕的暖流传来,陆涛的精神顿时一振,仿若恢复了不少体力。
这股暖流对于陆涛而言并不陌生,王伯下葬那天,他也是如今日这般苦练,几近崩溃之时,这股暖流便突兀地出现在他的体内。
当时处于悲痛之中的陆涛并未觉着有什么异样,然而第二天醒来之后,却是发现原本只有12点的精力值,竟是已然提升到了18点,猛涨6点的精力值上限,登时将陆涛看得傻了。
经过半天的思索,陆涛才算明白了其中的缘故,或者说,是他认为自己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人体是世间最为玄妙的存在,其本身潜力无限,平常不可发觉,唯有在人体打破自身极限之后,才会挖掘出自身潜力,从而提高自身极限,这股暖流,便应当是自身所蕴藏的潜能。
武道所谓的淬体,其实便是不断提升人体强度的过程,也是反复挖掘人体潜能的过程,陆涛这般疯狂地折磨自己,却是一次次地将自身逼近极限,进而打破极限,得以激发自身潜能,提升自身极限,周而复始的循环之下,其实便是一次次的淬体过程。
临近极限的痛楚折磨,远非常人所能想象,陆涛也从未想象过,自己能忍受得住这般苦楚,但每一次站在王伯的坟前,他的眼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现起王伯惨死的模样,心中便是一阵怒火燎原,再也不惧任何痛楚艰辛。
而经过几日的苦修,陆涛的精力值上限已然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原本只是12点的精力值,竟在五天的苦练之中,飙升到了82点的程度,就连他自己也清晰地感觉到,每次肌肉舒展的力量,一天强似一天,顿时令他拥有了无穷的修炼动力。
“只要能为王伯报仇,吃点苦又算什么!”
陆涛的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心中却是疯狂地为自己鼓劲,然而越来越沉重的疲累,终于是压得他不得动弹,出拳的手臂也渐渐落低,紧接着,便是整个人瘫软到了地上,任凭他如何挣扎,酸痛无比的身体却是再也提不起一丝气力。
“王伯,您好好看着,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陆涛瘫软在地,艰难地扭头朝王伯的墓碑看去,便眼前一黑,彻底地昏厥了过去。
夜风轻抚,小山坡左侧的树林里,忽地响起一阵沙沙声,两道高大的人影,缓缓地从小树林中走出,正是慕容泰兄弟。
这处小山坡远在城外,慕容泰兄弟二人担心青狼帮不择手段,会暗中对陆涛下手,是以每日皆躲在暗处,保护陆涛不发生意外。
而接连五天的跟踪保护,却是令这混迹江湖多年的兄弟二人心惊胆颤,陆涛对自己的狠劲,便是连他们也为之动容。
“他娘的,这小子也太狠了,每天都练到脱力昏迷,真他娘的是条汉子!”慕容海俯身探查了一番陆涛的情况,不由得赞叹一番,却又有些担心道:“大哥,不能让他这么练下去了,再练几天,只怕不用常刀出手,他就已经把自己练死了。”
“他还年轻,承受不住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发泄一下,还是对他有些好处的,”慕容泰面容凝重,微微皱眉,接着道:“明日起,便让他跟着你修炼吧!淬体这阶段,你比我强。”
慕容泰傻笑两声,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到大,他便生的五大三粗,力大无穷,身体强度远超常人,是以在淬体阶段时,他却是比慕容泰要强上几分,但自从慕容泰晋入武者阶段之后,他便一直也赶不上自己的大哥了。
“大哥,难道你真打算让他和常刀决斗吗?”慕容泰笑了一会儿,却是回过神来,看着陆涛略带稚气的脸庞,道:“我们还是想办法送他走吧,还修炼什么,三个月后,还不是死路一条。”
慕容泰瞪了他一眼,道:“秦老将军已经亲自定下决斗之期,难道你还想违背他的意思不成?更何况,你未免也太小看陆涛了。”
慕容海一怔,疑道:“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陆涛从前不过是个普通孩子,根本便不会任何拳法,而他先前所打的那套拳法,招式古怪,拳意轻盈狠辣,分明便是那常刀的路子,”慕容海顿了一下,看着慕容海一脸茫然的模样,接着道:“陆涛怎么会常刀的拳法呢?唯一的解释便是,陆涛是从被他杀死的常三身上,找到了这部拳法,现在你明白了吗?”
慕容海认真思索一阵,很是坚定地摇头道:“大哥,不明白。”
“你这不长脑子的家伙!”慕容泰气结,瞪了慕容海一眼,不住赞道:“不过五天的时间,陆涛便能将这套拳法的拳意发挥得淋漓尽致,招式变化之间,毫无凝滞之感,这份悟性,便是我也比不得,给他些时间,他必定是一代高手!”
慕容海这才恍然大悟,眼前闪过陆涛练拳时的情景,发觉慕容泰说得一点也不过分,那份炉火纯青的功力,非十年之功而不可得,可陆涛竟是在短短的五天之中便能练到这个地步,果真是天赋奇才!
“可是,大哥,三个月的时间,也太短了吧?”心中虽然赞叹,但慕容海却还是担心道:“便是大哥你,当年晋升到武者巅峰也花了一年半的时间,现在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可能做到吗?”
“老二,你要记住,有时候,一颗坚定不懈的心,往往便能决定很多事情,哪怕希望再渺茫,”慕容泰看着沉睡中的陆涛,仿佛看到了初到漠北城的自己,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打下了慕容府的偌大基业,凭借的,便是一颗坚持不懈的心。
慕容海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虽然不太会思考,但是却从不会怀疑慕容泰所说的话,慕容泰说陆涛能行,那陆涛便一定能行。
站立了许久,慕容泰收回目光,长叹一口气,道:“好了,这小子现在很虚弱,山里风又大,很容易着凉生病,快些带他回去吧!”
“嗯!”慕容海答应一声,双臂绕过陆涛身下,正欲抱起,却是忽地愣了一下,虎目圆睁,竟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慕容泰察觉到他的怪异神情,当即问道:“你怎么了?”
“大哥,”慕容海咽了一口口水,眼中又是惊奇,又是兴奋,又有些赞叹:“大哥,你说的果然没错,这小子真不是一般人!”
“到底怎么回事?”慕容泰皱了皱眉头,愈发不解,立即追问道。
慕容海抱起陆涛,走至他身前,兴奋道:“大哥!你自己看他!”
慕容泰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多说,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向他怀中的陆涛。
只见陆涛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此时竟是闪着一层油光发亮的冷光,慕容泰探出手掌,仔细地摸着了一下,只觉得手掌过处,有种宛若角质般坚硬的触感传来,虽然还是血肉之躯,却比常人的皮肤要坚硬了许多。
慕容泰终于明白了先前慕容海的震惊从何而来,平日里古井不波的面上,终是多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淬体初期!?”
兄弟二人看着沉睡的陆涛,又相互对视一眼,尽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奇:五天?淬体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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