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有误,造成心态和行为不同。
南炎天然看出元宝隐藏在阳光笑容背后的刁顽,这才意识到这个少年奇才,骨子里和五龙烈同样是强横霸道永不服输,同样胆大包天,同样征服欲极强,只是做人几乎完全是两种风格。
五龙烈是热血伟男儿,刚硬不屈,顶天立地,气魄凌天,流血不流泪,言行举止形象能力完全符合人们意识习惯上的英雄模式,让人一接触就会产生强烈的敬畏感,了解后有强烈的安全感、认同感、依赖感,愿意追随。
他自然具有强大的魅力和感召力。
南炎天然不是娇弱小女人,骨子里俯视苍生,不太喜欢这种刚硬式霸气,但不否认五龙烈的出类拔萃。
而元宝嬉皮笑脸,顽劣无赖,喜怒哀乐随心表现,象个让人生气鄙视,又让人忍不住喜欢的临家聪明少年。
他骨子里的强硬、韧性和霸气在以另一种方式展现。
这种方式千变万化,收放自如,可以温情款款,阳光普照,和风细雨;也可狠戾凶暴,雷霆万钧,撕裂苍穹。
从对谷阙和辳辕的事上能明显感受到这一点。
在南炎天然的感受中,五龙烈象个雕琢的金刚,永远是强大镇定的一面,让人敬佩尊重,却缺乏了一种能屈能伸的生动。他太出色,不需要,也不会屈。相对比,元宝却是有血有肉,有强硬也有脆弱一面的活生生的人。
以她的久远阅历,十分清楚,元宝这样的人更让人亲近,更有人缘,在复杂的局势中更能拢住人心。
在辨不清方向和局势时,是相信亲人亲近的能人,还是相信英雄?
绝大多数人没有那么高的见识和智慧,会本能地凭感情选择前者。有见识和智慧的,也会理智判断后,感觉亲近又了解的能人远比只能远观敬仰的英雄更可靠,选择前者,心里自然,也就更踏实。
没人愿意永远做弱者仰视别人;人人重视自己的存在价值。
当强大的首领偶尔露出软弱和需要,往往更能激起部下的血性和忠义。因为感觉自己被需要和依赖。
人性如此。
南炎天然瞅着暴打辳辕的元宝,在某一瞬间,心里竟涌起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他是我弟弟多好。
昔日曾是一神之下,万神之上的老大,加上深受主人的影响,她是个骨子里很强势,又极有手段和实力的女人,习惯了,有强烈的调教和保护欲望,帮助兄长夺得王位是出于亲情和实际需要,但也有这方面原因。
直观感觉,维护和调教元宝这样的弟弟,一定很有成就感。
她不否认自己对元宝有了点好感和好奇,只是没动过感情,不知道‘好奇害死猫’这句话的多重意思。
就象对青灵那样,以元宝的刁顽滑头,如果有心利用这一点,早晚能把她带沟里,最终变成相互‘调教’的娱乐活动。
表面声色不动,南炎天然心里藏了拉拢利用念头,决定有限地帮元宝一把。
她要助元宝顺利进入季氏的行宫,让他见到避世修炼的季氏姐弟,但不会帮忙劝说季氏答应元宝的请求。不但不帮,还会以自己和季氏的亲近默契关系暗示一下,起反作用。
太容易到手的东西,没人会重视珍惜。
这小子太嚣张,不敲打难为一下,南炎国的面子往哪搁?堂堂大国长公主的尊严往哪放?
南炎天然很想就此事再试探一把,看看不以武力的情况下,元宝如何说服季氏。
季氏姐弟个个脾气很独,可不是好打交道的,又不屈服于压力,耳根子硬得很,很难被说动。
这样的难题,看你小子怎样破局?
最终,你小子还是得示弱,道歉,求我。看我怎么调教你。
南炎天然想到这些,冷寂的心不禁有些亢奋和期待。
压住恼怒,耐着性子再阻止:“你再不住手,我保证你永远见不到四明王。”
这次声音大了许多,也带上了点烟火气。
元宝这次很听话,应声收手,却没收脚,一脚踹在辳辕屁股上,踢出老远去。
“没见识没眼色的奴才。不知道女为悦己者荣么?人长模样不就是给人看的?我多看你主人几眼,那说明她长得太好,魅力太大。还有,我远来是客。你主人不说什么,你个奴才作得什么主,耍得什么威风?没规矩。”
辳辕一丈多高的汉子,几百岁的人,被个孩子教训成这样,羞愤欲绝。
活不成了,他虎吼一声,又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拼命。
南炎天然再次领教了元宝的刁顽,心里不禁泛起一丝苦笑,也不知应该教训元宝,还是享受一下高明马屁。
按理说,元宝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恶事,没罪过。辳辕不但动手,还想杀元宝,技不如人,活该被打。元宝挑理。她还真不好说什么。
张手施出法力拘住辳辕,把他拉到身边。也以此展示了一下实力。
那粒谷阙没收的灵丹有用了。
南炎天然以神念开导安慰:“奥泰殿下不是我们的敌人,干嘛要和他拼命?打不过也不丢人。五龙烈只十八岁。我们谁能打过他?努力提升实力就是了。以后有太多恶仗要仰仗将军打呢。赶紧服了它,修整一下。”
辳辕也冷静下来,羞愧地一抱拳:“是属下无能鲁莽,丢人了。”
看元宝又要张嘴,南炎天然怕了他的刁顽,立即轻喝道:“你闭嘴。再无赖,我也让你愿望落(空)。”
元宝一摆手,打断她的话,笑嘻嘻道:“好了,知道了。老拿一件事威胁人,真没劲。”
对这种混不吝,南炎天然这种高雅的讲究人,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对付。
她明智地不和元宝斗嘴,先凉一凉,扫扫元宝的嚣张得意。
扫了一眼腿边的两凶兽,南炎天然对前有车,后有辙哥俩说:“你们喜欢这两只异兽,可知其名?”
哥俩摇头,不愧是双胞胎,步调完全一致:“不知。”
“二兽毛色形态几乎一模一样,似乎不好区分,其实不然。关键在角上。”南炎天然一指,“这一只黑角的,名分道兽;角发灰的,名扬镳兽,合起来是分道扬镳。它们的异能,我不说,你们也能理解。总之很难捕捉。你们兄弟俩的异能和二兽的相克。由你们训养正相配。”
“只是,你们要知道它们的来历。此兽上古时候还很多,现在极罕见,是西土独有,天下只怕仅此两只。它们突然出现在这里,却是神帝分身带来的。”
“啊?”
前有车,后有辙吃惊了一下,随即把目光投向元宝。
南炎天然微一点头说:“不错。奥泰殿下杀的两刺客是神帝魔念所控分身。主人死了。二兽恢复自由,不想再回西土被控制,觉得这里的山水不错,又自负异能,自信没人能发现它们的踪迹抓到它们,才没立即离开。”
这些话其实主要是说给元宝听的。
言下之意是,小子,你本领不错,但我的见识、修为和神通比你更厉害,只是不稀得和你计较,你少得瑟。
元宝哪会听不出来。
不让这个精明女人心怀忌惮,只怕她一会儿在季氏面前坏我的事。
搞别的,难说自己比南炎天然强,但收服异兽,卷轴在这方面的限制少很多,南炎天然指定比不过。
他转着念头,故意不屑地撇撇嘴。
南炎天然微微一笑道:“奥泰殿下能降伏万丈狮王。这四明山中还有一只异兽,不知殿下能否就手收服了?”
小子,介于身份地位和性别,我不和你轻易动手,但可以换一种方式打压你。你不服就比比。
元宝不会傻乎乎随意接口,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美人风姿不吱声。
南炎天然活了两辈子,也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长时间直勾勾地盯着看。
弱者不敢。强者不在乎女色,或者遵守非礼勿视,不会这么做。她很不习惯,有些恼怒,也有些轻蔑和得意。
知道在这方面对无赖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说不定你说他一句,他有十句歪理在等着你。
“咳,这只异兽半月前从域外而来,不知为何盘居此山。它暴而喜食人。幸得山中有禁止,外人难以入内,明王行宫也有禁止遮掩,它一时难以窥破,无法进入伤人,这才无人遇害。我有心收它,一直没时间。今日,殿下毁了一座灵山,破坏了山中禁止,让此兽成为大患,难道不应该除掉此恶,并以此向明王表示歉意么?”
凶兽能跨跃空间,从外星球到来这里,说明它很强大。我能说出它来历,证明我见识广。我也有能力除掉凶兽。你不是不服么?别撇嘴,亮点真本事看看,收降了它。
小子,想见明王,你不想做,也得做。不做,或做不了,你哪来还回哪去。
元宝笑着眨眨眼,突然道:“你是故意放任恶兽住在这里的吧?”
异兽意外而来。你有时间有办法除掉,却不动手,无非是想利用此兽攻击那些能闯入山中的强大外来者,以此进一步护住这里的安宁和秘密。
南炎天然不理元宝,向前有车,后有辙吩咐道:“你们先带辳辕去行宫休整。”
“是。”
哥俩带着分道,扬镳二兽,和辳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