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筑城的汉子肃立在城外远处。
附近在家的居民听说创城的大神又要大显神威,也都跑来观看。
数万人把这一带围得水泄不通,却没有一点杂音,一双双望着元宝的目光都是那么崇拜敬畏。
元宝挠挠脑袋,露出一丝苦笑。
体内真力太少,能调动的天地灵力有限,这要是筑城不成,那丢人可丢大发了。更别说还有卷轴之危。
瞅瞅那位满脸兴奋期待的官吏,元宝心里有种掐死他的冲动。
招这么多人围观,你个爷们那么多嘴多事干么?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静心清除杂念,进入状态后掐诀念咒,元宝一指城墙缺口。
围观的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想看清神迹出现的整个过程,却失望地发现,没有巨石腾空的壮观与可怕。地上连根草都没动。城墙更不会神奇建成。
元宝涨红了脸,心里更惊骇至极。
不多却犀利的真力在高速运转,但竟然一点也发挥不出来。法力发不出,天地灵气自然也调动不了分毫。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被卷轴弄成了废人?
再试。
不行。
再试……
围观的人不见神迹,看到元宝脸红脖子粗的窘迫样,在诧异不解中更加失望。
不少人眼中的敬畏神色大减。
有些嘴损的歪歪蛋甚至撇起了嘴,说起怪话。
“狗屁大神,屁大的小子就爱瞎即巴显摆。这下好了,丢大人了,活该……”
“就是,没本事,瞎逞什么能?切。”
顿时,旁边有不少人怒发冲冠。
数百条汉子自发地冲上前去,把那些歪歪蛋按住就是一通狠揍。
“你哪来的,嗯?哪个缺德货裤裆破了露出你这么个东西。”
照裤裆光光狠踹几脚。
“草你姥姥的,瞎了你的狗眼,恩公大神的威名也是你个无耻瘪三敢诋毁的?残死你丫挺的。”
照眼睛嘴巴光光几锤。
“就是。大神为我们盖房子建城累坏了,还没恢复好,只因不忍心看我们这些凡人遭罪才勉为其难出手。你奶奶个熊B的,住着恩公赐予的房子,享受恩公赐予的福气,背后不领情就罢了,竟敢干糟蹋恩公名誉的事。你还有没有人味,还是不是人那?老子怀疑你是搞破坏的奸细。”
脚抢圆了,照一个歪歪蛋的脸就是死命几下。
“这种杂种不配当人,不配当宝城人。他活着是大伙的耻辱。干死他。”
“对。大神没发威,就是被这些扫巴星丧咒的。宰了他,大神就好了。我们大伙也有福了。”
……
论调上升到这个高度,事关到切身利益,众人的怒火都爆发了。
原来没动手的,也在乱哄哄中失去理智。众志成城要消灭掉藏在宝城的不安定甚至是祸害因素。
围欧的人都往死里干。一人一下,那些嘴损的倒霉蛋也死得不能再死了。没有任何人同情他们。他们的亲人也不敢看一眼尸体,都离得远远的,生怕被人知道嘴损的和他们有关系。
元宝此时丝毫不知人群中发生的事。
他的意识全集中在紫府的卷轴上,完全是不由自主的。
静静悬浮的卷轴突然如风吹波浪般一抖。在那几个金符消失的空白处骤然冒出一股金光。
“神迹——”
在一些人激动颤抖的变调声音中,数万人看到元宝的脑袋顶门慢慢钻出一个小金人。
小金人慢条斯理无声无息飘在元宝脑袋上,面目模糊,看不出模样,一手举小小金锤,一手横小小锯刀,转眼间变得巨大如山,金光四射。
他的巨锤和大刀向元宝所指的城墙缺口处一挥。
轰隆隆几声响,没等围观者看清。缺损的城墙已经严丝合缝修建完毕。
巨人瞬间缩小,化为一缕金光钻入元宝的脑袋……
元宝看到金光在卷轴空白处一闪而没。他的神志也随之回到现实。
在如潮的恭维崇拜赞颂声中,元宝默默地望着修好的城墙出了会神,轻道一句:“原来如此么?”
第一次意识到神秘而威力无边的卷轴也有对他有利的一面,元宝心里的压抑感危机感一松,兴奋起来。
向激动的人群挥挥手,两手向下一压。乱糟糟的人群象训练有素的军人般很快鸦雀无声。
“春天来了。”
众人都齐刷刷点头。
“咳,奥泰国有英明的陛下,贤德的王妃,清明能干的官员,(伟大的元宝)。这里是个好地方。”
众人再齐刷刷点头。
奥泰国没有奴隶。在这里有宽敞舒适的住房,有自己的财产土地,不受凶残欺压剥削,直起腰做人,的确好得很。我们冒险逃离,吃尽苦头到了这里,选对了,做对了,一切付出都值得。
“哪啥,大伙现在有个共同的名字——奥泰国宝城人,有吃有住,更有希望。一年四季在于春。忠心勇敢的军人为了大伙能安全种地放牧,在拼死猎杀野兽妖怪。为了更美好的生活,大伙是不是不要把你的我的田分得那么清。是不是应该积极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清野开荒?”
“请相信元宝的话。帮人,未必不是帮己。吃亏,未必不是福。众志成城,生活能不会好?”
这是因卷轴的事,有感而发。所以说的感触流露。
宝城文职官员正忙着丈量土地,划分牧场农田。
分到地的灾民,已经在忙着除草耕地,放牧牛羊。没分到的,绝大部分在安然等待。
元宝的话触动了灾民有意无意藏在心里的私心。
很多人脸红了。
一个汉子突然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羞愧道:“奥泰国主把我当人。我却以为这是他们为了拢络我们应该做的。一直在心安理得地享受。刚过了几天人的日子,我就想好逸恶劳。我真该死。”
一捶胸膛:“大神发了神谕,我这就去除草开荒。我相信我开出的土地不属于我,它的主人也会帮我开荒。”
转身招呼亲人回家拿工具出发了。
围观的人都散了。无数人满怀激情地走向城外的荒野……
回去的路上,天歌嘻笑道:“元宝,真看不出,你神通玄妙,组织能力还那么好,不只会说无赖话。”
这次元宝却收起惫赖相,一脸认真道:“歌儿,我哪会组织。只是我有好师傅,看透了人心善恶。”
……
两人说说笑笑中就看到一家院门一开。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汉恭敬地送出四位小姑娘,连连做揖说:“多谢四位慈悲的小神女救治小老儿的孙子。”
小姑娘们都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编小药筐,从大到小排成一排向老汉客套回礼。
看相貌,她们应该是四姐妹,长得个个灵秀,穿的虽是一色的深色粗布旧衣,但衣服很干净利落。其中,最大的貌似十四五,神情恬静,手里还拎着一个药箱,最小的才八九岁的样子。
天歌瞅瞅最小的女孩,突然噗哧笑了。
小家伙这大点就有惊人的美貌,粉雕玉琢,浑身透着一股伶俐劲,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有意思的是,四个女孩虽然站成一排,但小家伙的站位明显突前一块。
她背着小小的竹筐,在似模似样的装大人回礼,形象很可笑可爱,但眼里的得意欢快狡猾,脸上很享受的表情完全出卖了她的心思:老头,你感谢,先感谢的是我哦。
“呵呵……”
天歌笑得直不起腰来:“元宝,看那小妹妹,你是不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啊?”
元宝也笑了。
小姑娘仅仅几个动作就充分展示了她鲜明的个性,活似幼时的女元宝。
不过,他不象单纯的天歌,观察细致,看到的是更多的东西。
女孩们穿的是贫民才喜欢穿的耐灰耐磨衣服,但脚上不显眼的旧靴子却是最好的鹿皮所制,而且做工很精致。
更重要的是,她们个个有修为在身,所以穿着单薄旧衣却不怕初春的刮肉寒风。
最大的女孩是丹修六级,才十多岁就有此修为,显然资质非凡。
小二年纪虽然只比老大小一两岁,但修为差远了,仅为丹修三级。
小三娇娇怯怯的,刚入丹修二级。
那个神气活现很臭屁的小四却是丹修五级,而且估计在这个境界有段时间了。天才,果然有神气的资本。
这些都表明她们出身不凡,即使不是权贵名门子弟,也必有修神名师教导。
难得遇到个相似的人,还是个可爱的女娃。元宝对小四很有兴趣。
他催坐骑过去拦住小姑娘们的去路,向小四笑眯眯招呼道:“小神女,你好啊。”
老大眉毛一扬,眼里闪过警惕之色,要移步护在妹妹前面,但看是元宝和天歌又止步恢复平静无波。
这是个警惕性很高,很有责任心,很爱护妹妹的好姐姐。
小二看清元宝后,眼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性格文静,应该喜欢思考。
小三显然胆小,被旄鳞兽的凶猛气势一压,不自觉躲向大姐身后,只露出小脑袋偷看。
小四却诧异地扫了元宝一眼,随即不慌不忙地挺挺小胸脯,小脑袋一昂,两眼看天,还很轻蔑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