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那我就成全了你!”
吴孟明话音未落,手中绣春刀寒光一闪,便朝张半仙当头劈将过去,其出刀之快,犹如闪电略过,转瞬即至。
张半仙把棍一横,一招霸王举鼎,将刀稳稳架住,紧接着转势一招扭转乾坤,盘花棍直出,往吴孟明面门击去,逼得吴孟明步步节退。
实是近战,张半仙的盘花棍未能施展开来,才让吴孟明得稍缓之机,只见他手中绣春刀一个弧线画出,张半仙的棍招便被他一一化解。
张半仙心知近战是耐何不得他,只好顺吴孟明的化解之势,想将两人身距拉开。
吴孟明又如何不知半仙的心思?手中的绣春刀更是左右翻劈,楞是令张半仙腾不出身来。
张半仙只好以长变短,双手居中持棍,上下分挑,挑得吴孟明是步法凌乱。
这一下,也由不得吴孟明不闪腾开来,他手中的只是短刀一把,着实应接不暇。
身形拉开,张半仙抓得时机,一招毒蛇出洞,只见棍花朵朵,如蛇信般朝吴孟明蚀去。
如此情形,恐怕不出十招,吴孟明便要落败。看得藏于屋顶的朱继明与刘安二人心急如焚,此二人迟迟未现身,实是想寻恰时之机,偷袭张半仙,不曾想却一直未寻得机会,可此时不现身却是不行了,如若吴孟明落败,凭他俩那三招两式,恐怕很难打得过张半仙。
朱继明持刀先行跃下,直袭张半仙背部,张半仙是早知屋顶还有人在,对朱继明的偷袭是早有防备,他本想先全力将吴孟明击杀,再对付他们,却没想到吴孟明如此难缠。
只见半仙一棍荡开吴孟明后,托棍而扫,硬生生的把朱继明这一刀扫将开来,
当真是一寸长一寸强,张半仙手中的盘花棍,挑、点、扫、劈,抡将起来,是密不透风,吴、朱二人一时也无计可施,奈何不得他。
刘安此时亦随后跃下,却不是冲张半仙奔来,而是朝正在睡梦中的张正杀去。
张半仙以一敌二,着实是分身乏术,眼看着张正便要血溅当场,却又无可奈何。
“呔!”
张半仙大喝一声,手中盘花棍猛的一抡,凭空横扫了一圈,一招横扫千军,全力将二人暂且逼开,紧接着一招棍若长虹,盘花棍脱手而出,朝刘安甩去,想阻止刘安。
紧接着半仙大声急呼:“正儿快快醒来。”
但…….为时晚矣,刘安手中绣春刀早已劈下。
“啊!!!”
一声凄惨嗷叫。
此声正是睡梦中的张正被一刀砍中,疼痛至醒,爆出的一声惨叫。
原来张半仙扔出的盘花棍虽未能阻止刘安,却堪堪砸在刘安的右肩之上,至使刘安砍下的这一刀,偏颇了刀路,砍在了张正的肩脖锁骨之处。
张正虽大梦初醒,但人的求生本能反应,是与生俱来,自然而然的死死抓住砍在肩上的绣春刀,双手血流不止,仍不自知。
张正被这一痛刺激,已然清醒,看到眼前情景,脑中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有贼人入室抢劫。
此刻也由不得张正多想,张正没学过拳脚,情急之中,也只能死缠烂打起来,跃起整个身子向刘安扑去,手脚更是乱抓乱踢。
刘安没想到张正初醒,居然反应如此之快,手中的绣春刀更是被张正死死抓住,抽不出来,才稍慢半拍,却被张正扑了个正着。
刘安被扑倒,后脑勺正好磕到茶桌桌角之上,晕死过去。
刚才与刘安的这一阵乱撕乱打,虽无什作用,却无意间把刘安的蒙面黑巾扯了开来。
厢房内虽暗,仍有月光照拂,张正看得是清清楚楚,那日在知县府,张正可是细细打量过刘安三人,又如何会不认得他来?
张正暗暗心惊,口中更是惊声大呼:“爹爹,此三人是知县府的捕快。”
张半仙此刻哪有空闲向张正解释这些,只极快的应了句:“快走!”
张正又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爹爹先行逃跑呢,虽身受刀伤,仍支撑起身子,捡起盘花棍,想去帮忙,这才刚提起盘花棍,肩脖处一阵钻心的痛,让他立马痛挫在地,差点没晕过去。刘安的那一刀,砍在张正肩脖锁骨上足足有四指之深,加之流血过多,叫张正站立行走还勉强,又怎么可以提得起棍子去帮得上忙?
张半仙此时手中已无兵器,双拳难敌刀枪,而且又是以一敌二,已经是险象环生,加之又心系张正,更是无心恋战,他知道如果再纠缠下去,恐怕他们两个都逃脱不了。
张半仙是暗暗唉叹:也罢,我今日就一死以报主恩,若能保全了幼主,把我这条老命拿去又何妨。
思付间,吴孟明一招力劈华山,已然劈来,刀已至,人未闪,张半仙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吴孟明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张半仙会如此以死相拼,丝毫不闪不避,刀虽已砍中张半仙,但想回刀,却是不可能了,刀身已经被张半仙双手十指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吴孟明正欲弃刀,抽身而退。
张半仙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手中力道一沉,硬生生的将这把绣春刀截成两半,将手中断刀,往吴孟明胸口插去。
与此同时,背后的朱继明一把尖刀穿膛而过,洞穿了张半仙的心脏。
张半仙怒目横眉,知自己必死无疑,可将死之际,仍强撑着那口气,大声道:“此三人乃明朝锦衣卫,正儿速走,切莫迟疑,保住性命,为我报仇。”
说话之际,张半仙就用臂碗环住了杀上来的朱继明,硬生生的将朱继明的脖子骨扭断,张半仙亦是身子一软,断了生气。当真是应了那句话: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吴孟明只是受了伤,刘安也只是晕过去而已,自己也是受了一刀,此时仍血流不止,张正知道此时若再不走,待会便是想走也没有机会了,强忍伤痛,泪眼看着张半仙,心下一横,跌跌撞撞的逃出了半仙居。
张正头重如山,此时伤口更是痛疼非常,张正知自己的伤势太重,想逃也逃不远,而且后面还有两个杀人如麻的锦衣卫,只要稍候片刻就会追上来,要何去何从?报官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这几个人就是知县身边的人,去报官等于是送羊入虎口,剩下唯一的去处,就是浑二那了。
张正血淋淋的双掌无力的拍打着浑二的家门。
浑二听到敲门声,正嚷着:“是哪个鸟人扰人清梦,若是无关紧要之事,莫怪我浑二提了去喂鱼。”
门才开到一半,张正已然摔倒,扑在了浑二身上。
浑二心中一惊:这是哪家的女鬼找上门来了?这也忒胆大了,上来就扑。
正待乱脚踹开,只听得张正有气无力的说道:“浑二,是我,有人要杀我。”
浑二将张正翻开一看,这不正是自己一直佩服得很的张小仙么。正欲将张正扶进屋内之际,吴孟明和刘安却已赶到。
浑二扶张正靠墙而从,又随手在门口处提了两个大酒坛子,遥声大喝:“呔,来者何人?为何在俺门前行凶,莫是以为没有王法了么。
吴孟明见浑二生得高大威猛,实不想再生事端,又以为浑二与张正不认识,于是抱拳义道:“兄台,此人是我等的仇口,望兄台莫管闲事,让我等带他离去吧。”
江湖中,一般都不会有人插手去管别人的生杀报仇之事,一般都是留他们各凭本事解决,除非是极其相熟之人,才会出手相助。
“此人我浑二是救定了,我奉劝二位还是速速离去的好,省得惊动了官府,那就……。”浑二话未说完,吴孟明便一刀砍来,哪里还容浑二讲理。
这一刀来得很快,也容不得浑二躲闪,只得提起酒坛去隔挡。
只听得“当”一声,浑二手中的坛子应声而碎。
紧接着,吴孟明又劈来第二刀。
浑二手中的另一个酒坛亦应声而碎。
此时斜站一旁的刘安亦横刀砍来。
浑二虽练过拳脚,可与这些杀人如麻的锦衣卫相比,根本就是麻绳提豆腐。浑二是顾得了前面顾不得后面,硬生生的挨了一刀之后,就驴打滚,滚到了刘安脚下。
刘安正欲再挥刀砍下,却没想被浑二来了个旱地拔葱,**翻在地,手中绣春刀亦摔落。
浑二也管顾不了那么多,见有此好时机,连忙抓起刘安,整个举起,往吴孟明处扔去。
当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吴孟明没想到浑二这个莽汉子如此神勇,被他胡打乱撞,与飞过来的刘安撞了个正着。
浑二见二人摔倒,急忙将张正扛在肩上,飞也似的朝衙门奔去。
张正此刻虽然无力,但仍有知觉,见浑二往衙门处去,急忙道:“浑二,往兴化江处去,上了船就安全了。”
一直以来,浑二对张正都是言听计从,当下也没多想,直往兴化江奔去。
兴化江是扬子江的一条支流,多用以运送官盐之用,此江虽无扬子江那般辉宏壮阔,白浪涛涛,但其江面亦足有数十米宽,而兴化县处正是兴化江与扬子江的交汇之处,其水流之急亦属悍见。
浑二身负刀伤,背着张二,一路狂奔,等到了江边之时,已是气喘吁吁,脱力摊倒。
“小仙大人,那两个贼子恐怕是不杀了我们势不罢休了,我们一路跑了这么远,他们就一路追了这么远。”
张正看了下江面,此时深夜,哪里还有船只过往,有的只是那些运盐的官船,可惜船只离得太远,恐怕叫喊亦是无用,况且这些官船,是不可能为了他们两人而靠岸的。
张正叹了口气,道:“浑二,倒是我连累了你,此处已是无路可走,他们想杀的只是我,你还是自个逃命去吧。”
浑二听到此话,气呼呼的道:“小仙大人说的是什么话,我浑二是那么没义气之人么,我若丢下你不管,日后岂不让江湖朋友取笑?”
“此处已是绝路,你又何苦陪我一起上黄泉路呢?”张正苦笑的道。
“小仙大人莫再说了,浑二就算背着你游,也要游过江去。”
“你们二人都受了伤,此处又江流急涌,想游过江去是绝不可能了。”
“小仙大人莫要说丧气话,再说了,就算我两命丧江中,也好过留下任那两个贼子宰割。”
张正看着浑二如此坚决,心中感动万分:当真是患难见真情,这般真诚豪气的汉子,却要陪我死在此处,岂不可惜了了?可是我若还有命在,浑二定然不会离去。反正都是一死,何苦再连累了他?
张正想到此处,心中一横,一头扎进了兴化江中。
“小仙大人,不可……”
浑二亦跳进了江中,想去救起张正,却没想水流勇急,两人皆被这滚滚江水吞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