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医见女子语气绝望,生怕她日后去寻短见,心中亦不忍再出言相击,然安慰的道:“小姐不必太过绝望,虽知天下之大,藏龙卧虎的杏林高手亦不在少数,治好小姐的病亦非什么难事。我也只是对医术略通一二的小郎中而已,神医之名实不敢当,望小姐坚持下去,如你所说的坦然处之,日后定会寻得名医……”
“嗯……”女子知道老神医只是安慰她而已,心中更加悲伤,语气梗塞,泣不成声起来。
“大小姐莫要太过伤心,张正兄弟懂得治理此怪病,这种病在他家乡,只能算是个小毛病而已。”
说话之人是林浩,他实在不忍心再看自家小姐如此伤心,加上先前张正说过有办法医治此病,所以才大声说道,拉了张正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往张正看来,纷纷用奇怪眼神看着这个嬴弱无力的少年,最严重的是洪大同,什么眼神都不用,直接就用言语鄙视的道:“哼!张正你也太大胆了,医术之精妙,博大精深,也是你能随便糊弄的吗?小小年纪,居然说懂得医治这怪病?连张神医都无法可施,你一个混吃混喝的小子,有什么能耐能治好此病?雅之妹子若是有所散失,你担待得起吗?”
老神医也颇为好奇的看着张正,似想看出此少年是何来头似的,居然敢称这个连他也束手无策的大脖子病只是小毛病而已。
林浩全家是被张正问候了个遍,他实在不想出此风头,况且他也没有把握能治好这位大小姐的病,可又被林浩拉了出来,不做点什么看来是不行的了。
张正是直接忽略了洪大同质问,朝大家解释道:“呃……,我是不懂医术,只是觉得大小姐的这怪病,和我姐姐以前曾经患过的病差不多,后来我爷爷取了些药回来喂与她,才几日功夫,我姐姐脖子的肿胀便全消了,我也不敢肯定那种药能不能治好大小姐。”
张正不懂如何解释清楚,于是就胡乱编了个姐姐和爷爷出来。
躺在床上的大小姐听到张正的话,睁开眼睛看着张正,似在寻找答案求,又似在寻找希望。
“说得轻巧,天底下会有如此神药?你祖籍哪里?爷爷是哪位有名的杏林圣手?”洪大同是紧逼不放,他是打心底里看不起张正,更不可能会相信张正懂得治病,全当张正说的那些话是胡编乱造的了。
一旁的老神医亦道:“是啊,天下百姓患此瘿瘤(大脖子病古称)病者无数,若有此种神药,当真是天下百姓之福啊,不过据我所知,普天之下,还未有能医治此病之药,不知小友祖籍何地?祖上是哪一位名医?可有治病药方?”
这可难倒张正了,这临时编出来的人物,他去哪里找个名医给爷爷配上?
“在下祖籍南康,只是个偏远的小村庄,爷爷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户,并非名医,至于药方嘛,我还真没有,我爷爷用的就是种土方法而已,哪里有药方之类的。”
“哈哈,南康?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难道它不在我们汉地之内?你说了一大堆,你居然没有药方啊?那你如何治愈此瘿瘤病?”洪大同得意的笑着,心中更是嘲笑的道:原来你就是个懵懂无知的滑头小子,让这小子出下糗也好,没有药方也敢自称能治病,看你待会怎么收场。
“老夫亦没有听说过南康这个地方,不知是属何州何府之地?”老神医对张正亦有所怀疑的道。
“这个,何州何府嘛,南康隶属北海政府管豁,在一个很偏远的一个海岛之上,说了你们也不会懂的。”张正为了避免他们再问下去,也算费尽苦心了,他实在不懂怎么编排,只好编到个孤岛上去。
“原来如此,难怪老夫不识此地,刚才洪公子说得对,小友这又没有药方,那当如何为这位小姐治病?”
“我虽无药方,可我清楚记得此土制的方法,洪大小姐之病,实乃身体之中,缺少一种元素,此元素名为‘碘’。只要为洪小姐补齐这种元素,此病自可不治自愈了。”
“元素是何物?老夫行医多年,只知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其缺一不可,却没听说过人体之内有缺少元素的说法,此物可是方外之士所炼的丹药?”
元素为何物?这可难到张正了,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向这老神医解释。
“碘确是提炼出来之物,但与炼丹药不同,它是要从某种药物之中提炼出来的,乃是一种蓝色晶体。”无奈,张正只能按自己的理解来解释一番了。
“小友所说之法,着实古怪,方外之士所炼丹药,虽有些用处,却多含毒性,实不可用也,却不知小友所说的什么晶体碘元素,是从何物提炼出来的?”
老神医这回是结实的把张正归到炼丹的术士骗子一类了,他以针灸脉理行医,行的是千百年来都行之有效的正统医学之术,确实看不起那些炼丹的术士。不过他也不知张正是拿什么药材提炼,才没敢大胆先下结论。
张正哪里知道自己被老神医归到了术士骗子一类,当即道:“神医可知昆布(海带)这种食物?”
“昆布乃海底生长的藻类,本草纲目中有记载,此药性太阴,苦寒,可作去火化热之用,主治噎膈、咳嗽等病,但效果甚微,此物四处可见,各地药铺均有得售,却极少有人食用,只有些少用其作咳嗽药引。”
张正暗付道:怪不得那么多人得大脖子病了,原来这些海带根本没有人吃啊。
“昆布就含有大量的碘元素,只要用此物再配以些绿豆,煎成汤水,每日服用,十日之内,可保洪大小姐的脖肿便可消除。”
海带无味,单是用海带煲水,实在难以下咽,张正就想到了后世经常喝的绿豆海带汤来。
老神医一听张正的治疗方法,与洪小姐的病理相冲,急道,“大大不可,洪小姐之病,实因寒气过重,积气过多,造成经脉堵塞,如若再服用海带这种极寒之地生长的苦寒之物,则寒气更甚,洪小姐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了?此法实在于医理不合,于五行不通阿!”
张正实在没想到才刚说出自己的方法,便被老神医果断否决了,张正不懂什么医理医术,可后世时,这个海带绿豆确实是治大脖子病的良方,他也拿不出什么医理学说来说服老神医,只好无奈的道:“我也就是随便一说,你们若不信,那当我没说过好了。”
张正摇头苦笑,心里更是自嘲了一番,怎么现在这世道,真理都没有人相信了?反而不如我以前装神弄鬼,更能令人信服?
洪大小姐听到张正说的这番话,十足的无赖语气。刚才还说有办法治她的病,可现在看来,哪里像是真有其事?本来燃起的一点点希望,又被狠狠的踩到了地底。此刻的她真是恨极了张正,恨他为什么在她绝望时给了她一丝丝希望,现在又狠心的把这一丝希望夺走,想到这,顿时泪如雨下。
洪大同这回可逮到机会了,大声道:“张正,你是何居心,居然给雅之妹子胡乱用药,难不成是为了谋夺我盐帮帮主之位么?”
这回轮到张正懵了,急忙问道,“我想为洪小姐治病,与谋夺你们盐帮帮主之位有何关联。”
“哼,你不必装模作样,你明知帮主几年前定下规定,谁能治好雅之的病,治好我盐帮所有患瘿瘤病之人,便可让其做盐帮帮主之位,你现在胡乱用药,就是存着侥幸之心,想万一被你误打误撞,治好了雅之妹子的病,那帮主之位,就非你莫属了,你还有没有人性?为了帮主之位,居然敢拿雅之妹子的性命开玩笑,你可打的好算盘,你没想到的是,我请来的郎中是张神医,有他这位名医在,哪里能容你胡乱用药害人?哼,我说的对是不对?”
张正没想到盐帮还有这个规定,且不说林浩是张正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胡乱用药害洪小姐,他更是对这盐帮帮主之位不感兴趣,何来谋夺一说?
“我对你盐帮帮主之位,着实没有兴趣,我只是冲着林大哥的面子,才想来帮一帮洪小姐,你们不信便罢了,何必如此污蔑我。”张正本就不想躺这浑水,无奈被林浩拉来,去没想到被洪大同上纲上线,居然扯到谋夺帮主上了。
“洪大同,张兄弟决不会是这种人,他也是好心想帮忙而已,哪里懂得那什么昆布对大小姐无益处?此事不要再提了,就此作罢可好?”
林浩是绝对相信张正没有想夺帮主的心思,可是眼前又有神医为证,说用海带治这病,不但无益,反而有害,林浩是想帮张正说话也不行了。
“都不要吵了,都给我出去,还有这位张公子,我希望你能永远消失,我不想再见到你!!”洪雅之大声喝道,本来她对自己的怪病已生绝望,可今日却连续来了两个人,给了她两次希望,如今心中希望又被张正狠狠的摔到了地上,让她怎么不难过?她没说出“滚”字,已经是很有修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