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山少有人来,却不是没有,凌尘就发现了一个。
来人鬼鬼祟祟躲在枯木后面,让他一时弄不清状况。这个人身法鬼魅,要不是因为刻意修炼精神力,把精神力散发出去,他还不能发现。
这么一个有毒的地方,实在不该有人来。思来想去,跟他稍微有点冲突的也就钱山凌飞。来人隐藏的很好,很善于隐藏自己的元力波动,这样一个人必然精于暗算偷袭,不会是钱山凌飞那种人。
凌尘在练剑,大开大合。剑法练的很烂,虽然烂,练的人却是专心致志。这样一个人,绝对适合被偷袭。
“剑光凝练浑然一体,莫非是一把好剑?可惜这样的剑法实在是糟蹋,跑到这种地方来修炼,不是找死么?就这么一个蠢材,居然要本公子亲自动手。”暗处传来一声嘀咕。声音很低,低的听不到,风一吹就散。
敌不动,我不动,凌尘还在练剑。敌人就在他的侧背面,这样一个角度非常适合被偷袭。对方没动,风动了。
风生,雾起。不是清晨,清晨已过,花海却起了淡淡的雾。雾很薄,很淡,似烟似纱,缓缓飘动,与烟霞融合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
凌尘的心思一直放在对方身上,自然没有看见。他没看见雾,却闻到了花香,很清,很淡,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有若初开的梨花。
“不好,有毒!”凌尘暗叫一声。
碰上个拿剑的还好说,真要是对上使毒的高手,他没有把握。对毒这种东西,他的了解还局限在四川唐门,这里显然没有四川唐门。手中长剑好似千斤,再也挥舞不起来。脸色苍白,梨花一样的白,不知不觉就着了道。
“救命……”凌尘一面呼唤,一面艰难的拖着剑,向山下走去。声音有气无力,就像他的身子一样,摇摇欲坠,风一吹就会倒。
风未吹,人已倒,扑通一声,连人带剑。
“中了本公子的梨花瘴,居然还想下山求救,真是愚不可及!”枯树背后就轻飘飘的掠出一个人来。身子高高瘦瘦,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仿佛没有踏在地上,再配上一张白中泛青的脸,恰如地府来的搜魂鬼差。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在火莲映照下,更显诡异,右手偏偏还带着一只深黑色的手套。
青衣人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凌尘,嘴角浮现一抹不畅快来:“区区凝元三重,随手一掌,一小丢丢的毒就能死的不能再死,还非要本公子留个活口。这不是存心为难本公子,存心浪费本公子的梨花瘴么。”
“那把剑呢?”青衣人左看右看怎么也找不到那把剑,走到凌尘身边,摇头叹道:“真是个执着的家伙,连死也要抱着剑。剑看起来不错,兴许可以卖个好价钱,就当是对本公子的一点补偿吧。”说完,低下身子,抓起凌尘手臂,向外一翻。
就在翻过来的瞬间,他终于看见了那把他想要的剑,让他惊愕的是,剑是活的,一剑已经刺来!
快,准,突然,意想不到!剑已刺出,就像一道闪电,直插心脏!
看见这突兀的一剑,青衫人的脸瞬间苍白如雪,足尖点地,身如轻云直纵,瞬间拔地而起。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凝元三重中了梨花瘴会没事,不但没事,还算计上他了。
反应快,速度更快!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青衣人的速度显然超出了他的认识。这就是身法武技?果然是好东西!凌尘暗叹一声,身形紧随其后凌空跃起。人快,剑更快!冰冷的剑锋沿着胸膛直划而下,丝丝鲜血顺着剑尖飞溅而出。
冰冷的剑锋最终没有划在心口,青衣人稍微松了一口气。生死一瞬,利用凌空的间隙,终于躲过去了这直插心脏的致命一剑。虽然胸膛受了伤,却还不致命。
就在他要庆幸的时候,亮丽的剑光自下而上紧随而来。
剑如月,有若一轮凛冽的月,正凌空升起,比雪还寒冷刺骨,比光更闪耀夺魂!冰冷的火焰缠绕剑身,散发着耀眼的寒光。随着剑光的闪烁,空气中寒雾乍起,瞬间起了一片晶莹的冰雾。
这一式,名斜月初升!凌尘没有任何犹豫,全力冰焰施展。一个精通身法武技的使毒高手,一旦逃逸,那将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刺骨的冰寒带来身体的僵硬,仿佛连恐惧都要冻结,看见如此锋芒的一剑,青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血光,黑色的手套瞬间化成一阵浓烟。漆黑的手掌仿佛停顿在了空中,又仿佛在不停变幻,顷刻间掌法如影,铺天盖地。身在空中,正是新力未生,余力将尽的时候,他不得不拼命!
黑色的手套消失不见,浓烟般的黑雾蔓延开来,恰似滚滚乌云,乌云欲遮月!
腐朽的气息随着乌云蔓延开来,凌尘第一次感受到了危机,死亡的危机,这些黑雾给了他厚重的压迫感。腐朽的气息比起烟霞山的朽木还要来的浓烈,似乎空气都要被腐蚀!
如此漆黑的雾,绝对是剧毒!毒雾正在向他滚滚而来!
拼了!看见压抑般的黑色,凌尘想到的却是对方必须死。青衣公子已然在拼命,他也必须拼命。对方不死,回过头来,他也一定会死!不但他会死,青衣人报复起来极有可能会牵连沈青。
弥漫的黑雾,弹指间便遮住了两人的视线,却没有停顿。刹那间,雪白的冰焰发疯似的蔓延开来,在空中熊熊燃烧起来,烧的黑雾嗞嗞作响。
焰火般的冰焰将面前的黑雾烧的点滴不剩,凌尘想也未想,身形继续向前,右手一抖,一式星河游月,长剑离手。星河游月原本只是一招急速突进剑招,到了这一刻,他也顾不上许多,随手就来。
剑出,宛若离弦的箭,却比箭更快!
一声凄惨的叫声从黑雾中传来,划破了烟霞山的寂静。
站在原地,凌尘一脸青灰,身形摇摇欲坠。冰焰虽然将面前的毒雾燃烧殆尽,可惜为了斩杀对方,他冲的太前,还是中了毒。
腐草般的味道在地上一阵一阵扩散开来,大团毒雾聚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将泥黄色的山泥也染成了一片漆黑。
青衫人躺在地上,一脸死黑,早已死的不能再死。扩散的毒雾,不但阻挡了他的视线,也给剑上涂了毒,最终加速了他的死亡。
凌尘远远的看了一眼,当即盘膝坐下身来,拿出怀中的玉佩开始运功疗毒。
淡绿色的玉佩合在手中变得越发冰凉,不停吸收身上的毒素,绿色的蔓藤图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玉佩中不断扭动。正是这块玉佩帮他化解了先前的梨花瘴,也正是因为这块玉佩的解毒能力,让他情愿以身试毒,拼命斩杀对方。
就在凌尘刚刚坐下的时候,传来一声桀桀的怪笑。熟悉的脚步,熟悉的笑声,熟悉的还有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除了钱山,不会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