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豪华的民用大马车才发现,她忘了去给太后道别了……穆倾心一脸呆滞的看着对面的轩辕陌风,恨不得再回去一趟才好——太后本就从各方面看她不顺眼,出远门儿也不给打声招呼,这回去了还得了?
这婆媳关系,不更难搞了么?
轩辕陌风又好气又好笑,却仍是自信满满地安抚她道:“皇后放心,母后那边,不会计较的!”
而事实是,他一早就帮她告过假了,说是怕她影响行程,所以让她一早便歇下了。太后虽然有感他太宠媳妇了,却也没说什么,只明里暗里叮嘱着,最好是两个人去,三个人回来……轩辕陌风只当听不懂,但是也更能体谅穆倾心对他母亲的敬畏之情了:想当年父皇那么晚才有了他,如今他还这么年轻,母后何至于如此心急?
马车刚到宫门口,外头便响起了一阵动静,不等两人开口询问,十一便掀了车帘,文月惊喜地探头进来禀道:“是老爷和夫人他们!”
穆倾心一惊,疑惑地看了眼轩辕陌风便起身下了马车,果真看到一家老小都齐齐候在外头,小侄儿穆天磊已经在五哥穆崇善怀里睡熟了……
“怎么回事?”穆倾心刚一开口,轩辕陌风便已经出现在了身边,众人正欲行礼,却被他抬手拦下:“都穿着便装,不必拘泥于礼数!”
穆正带头谢恩,众人这才站直了身子,穆倾心脸色也才缓和了些,却仍是有些心疼,上前两步抱过正揉眼睛的穆天辰,又摸了摸满脸困倦的穆天齐和穆天宏,不悦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把孩子也带了来?”
程婉君望了望公婆和夫君,上前半步笑道:“此次爹还有相公随你和皇上一同出巡,这等大事,我们自然是要来送的!”
“什么?”穆倾心将穆天辰递给前来抱他的乳娘,转身诧异地看向轩辕陌风,怎么提都没跟她提起过这事?
他半真半假地回应道:“万一半路上皇后不肯听朕的话,朕也可以请穆相和国舅帮忙!”
穆倾心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穆正却与穆崇礼交换了下眼神,都在心里捉摸着他这个玩笑的深意。
沉思了片刻,她终是试探着开口问道:“我爹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我大哥和大嫂从来没分开过,要不就别让他们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程婉君扭捏地惊呼道:“小妹,你浑说些什么?”
轩辕陌风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全凭皇后做主!”其实依了他的意思,压根儿就不愿意带着穆家父子,若不是怕她会想念亲人,他也不会做此打算。
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穆倾心刚要发话,穆正便躬身道:“启禀皇上,陪同皇上出巡是微臣分内之事,臣深感荣幸……再者说了,微臣虽不年轻,但也不似娘娘想的那般不济,小小的颠簸还是经得起的!”最后那话,却是望着她说的,好像还偷偷的瞪了她一眼,很有些不爽的意思……穆倾心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半晌才反应过来,又瞪了回去,心里那叫一个火大——做女儿的心疼父亲有错吗?真是不识好歹!
这边穆正刚表完心迹,那边穆崇礼也道:“臣亦愿意跟在皇上左右,为皇上效犬马之力!”
这下轩辕陌风犯难了,不知作何决定,只得询问的看着穆倾心。
穆倾心鼓着腮帮子运了半天气,最后手一挥道:“算了,随他们去吧!”说完挨个亲了亲几个侄儿的小脸,又抱了抱母亲和几位嫂嫂,简单嘱咐了两句便准备回到马车上……只有他们快点走了,母亲和侄子们才能早些回去睡觉!
刚走到马车边儿上,穆崇武习惯性地就要来抱她上车,穆倾心冲他一笑……刚笑到一半,突然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将她拉开,惊呼一声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撞进了轩辕陌风怀里,右手手腕被他死死的拽着……刚要问他发什么疯,却见他面色不善地怒瞪着她的三哥,眼中的怒火是那样明显,一字一句地冷声嘲讽道:“不劳三国舅费心,朕的皇后,谁也不许碰!”
言罢将她抱起递上马车,穆倾心这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嚷嚷道:“你是不是有病啊?那是我三哥……”
“谁都不行!”轩辕陌风不由分说将她塞进车内,自己也动作利索地跳了上来,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吩咐道:“十一!”
十一连忙领命,有些尴尬地和文月一左一右上了马车,一甩鞭子扬长而去。
穆倾心急得汗都下来了,忙掀了窗帘伸出半个身子冲穆崇武大喊着:“三哥,你别生气,他脑子里面进水了……”
话还没有说完,便又被轩辕陌风拖进了车内……穆崇武静静地立于夜色之中,对于从自己面前驶过的一辆辆马车视若无睹,只一脸悲愤地握紧了双拳,狠狠地咬着牙,狠狠地压抑着内心的疼痛……
如果说上次听过穆崇礼的心声,他也没能完全理解的话,那么他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同身受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切肤之痛。
自己宠了那么多年的唯一的宝贝妹妹,突然就成别人的了,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凭什么?他好想追上去冲他大吼,他与她是血肉至亲,他这个强娶了她的夫君,算什么?早知道,当初就该不顾一切地反对这场婚事,只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穆正看着几个脸色都很难看的儿子,默默地摇了摇头,穆崇礼上前拍了拍三弟的肩膀……那意思似乎是节哀顺变……待他二人上了事先安排好的马车并且走远了,兄弟几人这才走到穆崇武身边,只是彼此搭着肩膀,却并不言语。
穆崇武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个已经为人父为人夫的壮汉,此时却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恨不得痛哭一场才好……叶清涵早已经泪流满面,只是不知出于对现状的悲哀,还是对远去的丈夫及子女的不舍,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领头的马车中,穆倾心死死盯着轩辕陌风,因为太过用力而双目赤红,轩辕陌风也满眼无奈地回看着她——被她那一通狂吼,他这皇帝的面子可算是丢尽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穆倾心以及其怪异地姿势抬着双臂一动不动地坐着,狰狞的表情生生被定格在她脸上,只有眼珠子还在不时转动……终于,轩辕陌风许是怕她怕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叹了口气,妥协道:“你若是保证不乱来,我便替你解了定身咒!”
穆倾心一听,立刻就眨了眨眼睛表示应允,那眼神,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轩辕陌风苦笑着帮她解了定身咒,她刚一能动,便用力动了动嘴巴,却发现出不来声儿,只得再一次怒瞪着始作俑者,却听他极其无辜地道:“我答应帮你解了定身咒,却没答应你解收声咒!你那嘴皮子功夫,我可不愿意再领教!”
意思就是没得商量了?穆倾心脸都给他气绿了,挑了眉,怒视着他,大口大口喘了好半天气,然后在他满脸得意的神色中,动作迅速地俯身咬住了他的胳膊……
“噢……”轩辕陌风先是一声闷哼,继而发出了一阵长时间的嘶声……
一切都要从他把她拽进马车开始说起,两人先是对已婚女子该不该和丈夫以外的男子发生肢体的接触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到后来不知怎么变成了一面倒的局势,他光听她说了,愣是一句话也插不上。最后听她喋喋不休地又把两人是假夫妻的事拿出来说,他终于忍无可忍给她施了收声咒,结果她来了脾气,竟是结了印准备念咒和他斗法……考虑到普通马车的承受能力有限,他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将她定了身,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要真让他选的话,他宁愿承受肉体上的摧残,也不愿忍受灵魂上的折磨,她那一张嘴,都能把死人说活了!
穆倾心也不敢太用力,咬了一会儿见他愣是不肯松口给她解咒,便也放弃了这个以暴制暴的方法,松了他的胳膊恨恨地看着他,须臾,终是忍不住脸上的不适伸手揉了揉发酸的嘴巴,在心里感叹着:妈的,原来咬人也是个体力活!
这下,轩辕陌风可乐得不轻,竟揉着被她咬过的地方闷闷地笑了起来……
穆倾心白了他一眼,做了个‘白痴’的口型出来,考虑了半天又觉得他可能弄不懂,便索性放弃了这无谓的斗争,转身依在靠枕上睡起觉来。马车长宽都有两米余,用来睡觉倒也还算舒服,加上已经是后半夜了,她早就困了,所以不一会儿,轩辕陌风就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睡熟了。
他淡笑着挽起袖子看着被她咬过的牙印,下意识地就扬起了嘴角,眼中划过一丝暖流——从来不知道,被人咬也可以令人心情愉悦……
只是……她刚刚的嘴型是想说什么?
后面那个好像是吃……她该不会是饿了吧?
轩辕陌风沉思了片刻,挑帘看了看马车外的夜色,又看了看身旁熟睡的佳人,只觉得若能与她继续厮守,便是一直呆在这一方窄小的隔间里,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