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陷入夜色,康城却是灯火通明,明亮如昼。
康城却清廖,甚少有行人在街上往来,对于从没有开过宵禁的康城,实是一件怪事。
康源小国的皇宫金碧辉煌,古朴大气,虽然夜色中瞧不真切其具体的样子,但黑暗中中这庞然大物散发的气息却让人心悸。
皇宫的大门前,两拨人相对而峙。
一方,自然是康源小国皇宫的禁卫;
另一方,却是一波黑衣武士,他们约有两百人,皆刀兵在身,阵容肃穆,煞气凛然。
领先的,却是一个白衣少年。少年白衣染血,长戟在手,神色冷然,眸子清澈连夜色也不能掩盖其明亮。
禁卫首领手按腰间刀柄,冷酷的盯着少年,喝道:“陈瑾年,有什么事,让你身后的人解除刀兵再说!不然,绝无商量!”
他负责保全皇宫安危,决不允许有任何威胁,更何况一群高级武者持刀兵而虎视眈眈。
陈瑾年神色冷厉,道:“吾之来意,你已尽了,你也无用多说,找个能说话的人来!”
禁卫首领不为所动,冷笑道:“一个黄毛小子,也敢在我康源皇宫前嚣张?不过我也不跟你计较,要在皇宫内做事,就必须解除手中刀兵!”
“笑话!”一声清斥,却是紫姑娘上前冷声道。“放下手中刀兵,不就是成为了你等的羔羊,任意宰屠了?”
“你一个小小侍卫也敢多言,快去让你们国主出来说话!不然,灭你全家!”却是暗夜首领煞气凛然,这个杀手的祖宗一开口,自是不同凡响。
禁卫首领却是一阵憋屈,虽然他声名不显,但好歹是康源皇宫禁卫首领,在康源小国高层,多少还是有些地位的。现在却被一个女人冷声呵斥,不过他却没有半分脾气,对于暗夜来说,若要取他全家,真的是花费不了多大的力气。
恰在这时,从皇宫内走出一位着赤色战甲的男子,男子看见陈瑾年等人,面色复杂,道:“你们进去吧,吾主在大殿上等着你们。”
正是赵能哲,天南十大名将之一,虽然他身属康源小国,对陈瑾年的态度却一直复杂。
“将军!”禁卫首领惊呼道。
赵能哲伸手虚按,止住了禁卫首领。他身体斜侧,为陈瑾年等人让出一条道来。
陈瑾年等人也无惧,他们本身就是要进入这个皇宫的,所谓的一副“请君入瓮”,他们正求之不得。
陈瑾年跨出一步,当先走了进去。
紫姑娘、暗夜首领、刘心等人尽都跟上。
穿过如迷宫般的廊道、假山、园林,陈瑾年等人来到了一个大殿。
大殿之上,一众权臣却是随意的站着。现在毕竟不是正式的早朝,是以他们都很轻松。
大殿被粉饰的金碧辉煌,灯火通明。一道阶梯而上,有一张奇异的椅子,椅子雕龙刻凤,精雕细镂,极尽贵重威势。
椅子之上,端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着黑袍,黑袍之上,有金龙隐隐浮现。男子长相倒是颇为平庸,不过散发的气势,却无人敢轻视。他正是康源国主。
“殿下何人,报上名来!”康源国主冷声问道。
“哼!好大的威风!”
康源国主脸色不由一滞,在朝臣面前,还没有人如此扫他的颜面。
然而说话的人却似乎并不顾忌他的感受,继续冷哼道:“看来当了国主,不仅威势长了,连往日的情分也忘了。都说帝王无情,看来果然是真的。”
康源国主看向说话的人,冷酷的神色却骤然放松下来,赔笑道:“原来是紫妹妹,紫妹妹怎么如此说话,为兄可是那样背信忘义的小人?”
看着赔笑的康源国主,紫姑娘一阵恍惚,当初他们三人一起对抗黑魔的时候,这个男子也是经常如此神情。
不过旋即,紫姑娘便清醒过来,拉下脸,冷声道:“既然没忘,你是怎么对待彦天的?把他的遗体向世人展示,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不是人出的主意?”
想到陈彦天的遭遇,紫姑娘一伤心,眼圈一红,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康源国主长吁一声,脸色极为复杂,看着紫姑娘,轻声道:“各有所属,事出有因,身不由己。”
堂堂康源国主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番话语,看来是在真心的做解释了。
紫姑娘面色稍缓,却还是怒道:“既然如此,你还不把那六位兄弟送出来,让瑾年尽了孝道?也让神策的兄弟好好的团聚?”
“我已经让人却传那个孽障了。”康源国主长叹一声,又看向陈瑾年道:“这就是彦天大哥的儿子吧,果然是人中龙凤,比我那孽障出息的多啊!”
陈瑾年微微抱拳,不卑不吭的道:“昆吾刘氏少帅陈瑾年,见过康源国主!”
却是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康源国主见此却是一抹苦笑,心中百般滋味在心头,想起当初与大哥赤手空拳打天下的时候,那才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啊,虽然辛苦些,却有一众兄弟,上位之后,即便贵为国主,在天南地界都有偌大的话语权,可却背负的,却更多了。
正在康源国主心中感慨的时候,一个少年走了进来。少年着金黄衣袍,有极尽富贵之相。
少年走到康源国主身前,深深一礼,拜道:“孩儿见过父亲,不知父亲深夜相召,所为何事?”
康源国主冷哼道:“康源小国的大太子,唯一的继承人,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来头!”
大太子一听顿时就慌神了,他急忙跪下,惶恐道:“不知道孩儿做了什么事让父亲如此生气,请父亲指出,孩儿一定改正!”
“谁让你妄动昆吾刘氏的六只灵兽的?”康源国主冷声道,“你宁叔不知道如何处理,要你横插一脚?”
“原来是那六只畜牲?孩儿只是想为父亲出口气……”
“畜牲?”康源国主粗暴的打断他,声音变得危险:“你父亲以前就与它们称兄道弟,你父亲也是畜牲?”
“孩儿绝不是那个意思!”大太子匍匐在地,更加惶恐。
“请大太子收回那句话!我康源铁卫绝不答应!”这本是康源国主的家事,赵能哲却横插一脚,是因为大太子这句话是在犯了他的逆鳞。
康源小国以康源铁卫扬名于世,康源小国的疆土大都由康源铁卫打下来,守卫康源小国疆土百姓的,也是康源铁卫。
康源铁卫是骑兵,每个战士都有只坐骑为伙伴。在战场上,战士与坐骑乃是一命相承,生死与共的。坐骑之于战士,乃是兄弟;之于国家,就是战士!是以决不允许有人说出如此侮辱的话语。
康源国主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似乎大太子的这番话让他失望透顶,他道:“你送出六位将军,让陈瑾年接收吧。还有,去掉你太子头衔一年,去康源铁卫当个马夫,若一年之后你还不能令康源上下满意,我也只能找其他人作为继承人了。”
大太子一下心如死灰,瘫倒在原地,不过康源国主命令已下,他无法反驳,更不敢反抗。他尊令道:“是,孩儿遵命!”
他回头怨毒的看了眼陈瑾年,陈瑾年并不以为意。
陈瑾年看向康源国主,微微欠身抱拳,道:“多谢康源国主!”
康源国主似累了,他挥了挥手:“去吧,你好自为之!日后若是战场相见,我不会手下留情。”
陈瑾年微微抱拳,转身而去。
紫姑娘直视康源国主,眼眸中情绪转化,不过终究没有多说,精致转身,跟上了陈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