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起了。”门外的红袖轻悄悄的敲了两声房门。
陆缓缓眨了眨眼睛,神色之中闪过一丝疲惫,隔夜的声音中掩不住的沙哑,“红袖,我再休息会。你先下去吧。”
似乎察觉到小姐声色中的疲惫之意,门外静默了好一会,红袖小心翼翼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小姐,二皇子殿下一早就到了,现下在前厅等着您。”红袖说完,侧耳靠在门框上,里面好半会都没有声音,疑惑不解的眨巴了下眼睛,红袖不确定的贴近门边,“小姐,小姐您听到了吗?”
“我今天很累,身子不舒服,不想见任何人。”陆缓缓的声音传了出来,吩咐的内容却让红袖不解,小姐不是一向都和二皇子殿下交情很好的吗。带着疑惑,红袖小跑着去往前厅,向正和袁老爷在前厅里喝茶的秦苏沐回禀。
这边厢,陆缓缓仰面躺在床上,思绪纷繁复杂,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秦苏沐。随着越来越多的事情发生,陆缓缓越发觉得不了解这个清贵的男人,身为皇室中人,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皇位,权力还是其他?如果单纯的从这件事来看,秦苏沐根本想要的不是皇权,而是皇帝的命。
“吱……”熟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毫不掩饰的脚步声,陆缓缓知道秦苏沐又做了一回跳窗大盗。
脚步声不断的靠近里间,陆缓缓叹息一声,拥着被褥坐了起来,回头看向站在床边三步远处的秦苏沐。
“为什么避而不见?”秦苏沐深邃黝黑的双眼里蕴着一丝怒气,声线冷寂,面色清淡。
陆缓缓没有说话,而是苦笑了一声,继而发呆似的望向窗外,清晨的光亮越发明显,淡淡的雾气一点一点的消散,不时地传来婢女们清扫地面的沙沙声,熟悉可亲。
“苏沐,我累了,不想再牵涉到这些纷扰中,我,想要安静几日。”带着掩藏不住的疲惫之意,陆缓缓无精打采,神色黯淡。
静默半响,秦苏沐好看的双眉紧皱,“从你来到袁府开始,你就注定了逃不开这些是非。”
闻言,路陆缓缓的神色无奈,嘴角边的苦笑越发浓厚,“是,以前我被你利用向皇上证明曼陀罗之毒,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而如今,我又成为你谋害亲身父亲的帮凶,那么以后呢,以后我还需要被你利用来做什么?”陆缓缓神色越发激动,明亮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怒意,直勾勾的凝视着秦苏沐。
秦苏沐毫不避让的与陆缓缓对视,一言不发,神色晦暗不明。
陆缓缓轻笑一声,“昨日,我帮皇上把过脉了,是陌上霓裳,我记得以前你问过我此毒要如何解除,我明确告诉你需要随身携带艾叶草和清酸草的调和物即可防止中毒,自从公主府上被揭穿有人利用人皮面具混入皇宫之后,皇上肯定有所发现。我问过福喜公公,皇上是月圆之夜出生的人,而且从那时起,身边一直有佩带此种草药,是你和福喜公公说皇上偶感风寒,不适宜过多接触药草,擅做主张的将皇上一直佩带的香囊给换了。”略微一顿,陆缓缓的语气更加不可置信,“原来我告诉你的,不是帮你救人,而是害人!”
看着眼前一直不发一语的秦苏沐,陆缓缓的眼角居然不可遏制的慢慢湿润,“我精通草药医理,向来不说普济天下,却也从不轻易枉害人性命,况且还是陈国的九五之尊,如果他有三长两短,陈国群龙无首而被他国入侵,致使国将不国,血流成河,那我就是最大的帮凶。”
陆缓缓说完,两人之间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静,陆缓缓越发拥紧被褥,最伤她的,是她一直信任并且钦心以对的人,辜负了她的信任。
有一刻钟之久,秦苏沐深深叹息一声,向着陆缓缓的方向走近了几步,慢着身子坐在了床沿上,清冷不再,而是难得见到的诚挚和动容。
“缓缓,你愿不愿意听个故事?”秦苏沐轻声开口,深邃的眸子像是要把陆缓缓的心神吸进去一般,黝黑中带着不符合秦苏沐行事作风的感伤。
眼看着陆缓缓静默不语,秦苏沐自顾自的开口,冷淡的声线里充斥着回忆,一点一滴的揭开秦苏沐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隐秘。
“二十年前,我亲身母亲姚佳氏得以被选入当时还是王爷的父皇府中,被封为侧福晋。我母亲善解人意,知书达理,精通各类诗书典籍,性子又温顺随和,没多久就独占了父皇的所有宠爱。当时,为了借助当年还是福晋的皇后娘娘的娘家势力,父皇不得不娶她,却在我母亲进府之后,深爱上我母亲。”
略微一顿,仿佛看出陆缓缓的迷惑不解,秦苏沐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母亲意外有孕,父皇十分高兴,对我母亲越发的好,没过一个月,皇后也怀了身孕。双喜临门,当时我的皇祖父龙心大悦,赐下不少赏赐,更是召见了身为侧福晋的母亲,母亲从小身在诗书传家的礼官人家,自是对答如流,很得皇祖父喜欢,又破格赏下不少赏赐。但是,我母亲得到的好处越多,身为福晋的皇后就越不安,按照常理,我母亲会先生下孩子,若是男儿,就是长子,虽非嫡出,但眼瞧着王爷和皇上都对我母亲十分喜爱,万事都难以笃定。”
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秦苏沐看着陆缓缓身后的床帏,声音越发平淡冷寂。“为此,当时身为福晋的皇后,联合娘家实力,搜集了所谓的证据,以贪污之罪将我的外祖父告到了皇上那,皇上见证据十分充足,而他平生最厌恶的又是贪污之事,加上朝中官员纷纷附和,我外祖父一家被全部流放,除了我怀有身孕的母亲。”
“皇后千算万算,奈不住我父皇跪在殿外,求了皇上整整一天一夜,最后我母亲得以被幸免,依旧留在王府中安胎。十月临盆之际,我母亲生下了我,皇后娘娘在一月之后生下了太子殿下。”